86、冰底浮生_我靠卖萌夺回主角光环[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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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冰底浮生

  和以往笑意和煦温文的样子不同,景非桐面上如罩寒霜,旋身倒掠,在舒令嘉身边站定。

  他冷冷地盯了何子濯一眼,这才转过头去,看着舒令嘉。

  舒令嘉这一遭被人耍的团团转,只觉得实在是可笑透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不好看,可以说是平少有的狼狈时刻。

  他向来要强,哪怕对方是景非桐,舒令嘉也不太想被他看见自己这样的一面,偏了下脸,而后扯了扯唇角道“你来了,还挺快。”

  景非桐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然后未等舒令嘉再说什么,景非桐便已经张开手臂,用力将他搂进怀里抱住。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这次他的手臂勒的很紧,甚至有点疼,却又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心。

  这样的炙热与温暖,这样的不管不顾。

  舒令嘉听见景非桐沉沉地在耳畔说道“有我在呢。”

  从头到尾,这四个字都没有改变过。

  舒令嘉原本想要把他推开,但听见这句话,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撑着的那股劲一下子就泄了。

  他慢慢地侧过头来,枕在景非桐的肩膀上,逐渐感觉到一丝暖意,重新涌入寒凉的心底。

  片刻之后,舒令嘉稍微挣了挣,景非桐这才放开了他,用手臂蹭了下舒令嘉仍显得有些苍白的脸。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痛与怒火。

  这明明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供奉心头,就连一丝一毫都舍不得伤害的人。

  景非桐想起来舒令嘉和自己说要去救何子濯时的神情,他的眼睛那样亮,脸上带着笑意。

  当时他开玩笑说自己嫉妒,但还是无条件地支持了舒令嘉这样做,他只想倾尽一切去守护住那份至情至性,赤子之心,他希望舒令嘉的付出,会给他自己带来心安和愉悦。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愿望。

  而何子濯,他又凭什么用自己的自私去嘲弄他人的真心

  这时又听何子濯说了句“令嘉”,景非桐心中的杀意顿,他转头之际,剑随意动,腰畔甚少出鞘的长剑已然化作一道银光,风驰电掣一般朝着何子濯面门而去。

  何子濯倒没想到景非桐竟会突然动手,仓促之间,飞身向着侧面一闪,同时反手拔剑,竖在身前一挡。

  景非桐的长剑被拨开,猛地钉进了何子濯身后的墙壁,但他这一手随影剑,却是剑气与剑锋分离而出,因此残余剑气还是将何子濯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出。

  这一见血,伤的倒是不重,但也是毫不客气地削了面子。何子濯之前一直没有摸透景非桐的实力,此刻见他出手,不禁心中暗惊。

  他沉声道“景殿主,这是我们师门间的事。你横加插手,未免失礼。”

  景非桐冷着声音道“何掌门,请你认清楚一件事,小嘉早已非是气宗之人,而且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口口声声复兴门派,但看看现在气宗四分五裂人心惶惶的样子,你不会还以为待在这么一个门派当中是件很不错的事吧想当别人的师尊,你配吗”

  景非桐很少这样言辞犀利,说罢之后,抬手招剑回鞘,向前走了两步,又紧盯着何子濯说道“当年众位前辈联合起来封印纵无心,原本应该万无一失,却连他什么时候脱逃的都不知道。你所守的坎位正应该负责封锁,当时你又在做什么,想什么”

  何子濯脸色微变,沉声喝道“你注意言辞”

  景非桐瞧着他终究失态,倒还有几分痛快,淡淡说道“总归你想怎样折腾,死活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今日也在此处郑重地告诫何掌门,你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从来都不是下作手段的遮掩,你是否能实现你的目的,我不关心,但若是再让他不快,我向你保证,整个碧落宫都将是凌霄派气宗的敌人。”

  他并未破口大骂,却字字句句都直刺心底,冷到了极处,末了又补了一句“何掌门,你应该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吧”

  何子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在这件事当中,景非桐的反应竟然会这样大,更是连让“整个碧落宫与气宗为敌”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他难道不知道如此一语,两大势力关系紧张,便会很有可能造成整个修真界的动乱吗

  他做这些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回护舒令嘉,到底还有什么图谋

  碧落宫在修真界的立场本来就暧昧,景非桐此人也总是高深莫测的有些邪气,若不是心存利用,不可能对人这么好。

  何子濯本以为舒令嘉总会在这人身上吃些苦头,长长教训,却发现景非桐竟然十分沉得住气,两人认识了这许久,关系非但没有破裂,反而似乎每次都更加亲密了。

  景非桐只觉厌恶异常,该说的都说完了,便不想再与何子濯多言,拉住舒令嘉的手,柔声道“小嘉,方才不是说要下山吗咱们走吧。”

  舒令嘉深吸一口气,说道“等一下。”

  景非桐微微蹙眉,虽然不想让舒令嘉与何子濯再多说半句话了,但还是依照他的意思停了下来。

  舒令嘉看了何子濯一眼,终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其实并不是你变了,而是大概你我从来都不是同路人。”

  舒令嘉闭目摇了摇头,提起袍子下摆,另一只手在上面平平斩下,只听“嘶啦”一声响。

  舒令嘉将那片撕碎的袍子扔到了何子濯面前,说道“往后我不会再叫你师尊了。过往恩仇不论,师徒情分,从今断绝”

  那片衣袍从他的指尖滑落下来,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不光是何子濯,就连景非桐都没想到舒令嘉会说出这样的话。

  舒令嘉说完之后,转过身去,对着景非桐说道“走。”

  他的动作和话语毫无迟疑,但何子濯还是在舒令嘉转身的那一瞬捕捉到了他的眼神。

  他忽地想起当舒令嘉第一次离开凌霄山的时候,曾经给他磕了三个头,让他保重,那个时候,他的眼中还有伤感与惆怅,这一次,却只余淡漠了。

  眼看着舒令嘉和景非桐向着殿外走去,何子濯忽然喝道“令嘉”

  舒令嘉没回头,倒是景非桐脚下一顿,地面瞬间开出一道深深的裂痕,横亘在了他们之间。

  景非桐道“何掌门,记住我说的话。”

  他和舒令嘉出了大殿,直接御剑离开了凌霄山。

  这座仙气飘飘的灵山,此刻给舒令嘉的感觉就好像是里面住满了披着人皮的恶鬼一样,连回头再看上一眼都不想了,他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风驰电掣一般地往前冲。

  对于舒令嘉这种想要赶快逃离的心情,景非桐也能够理解,便也一言不发,默默地落后半个剑身跟着。

  直到过了足足有两三个时辰,眼看飞出去足有数百里了,天上乌云聚拢,逐渐飘起了小雨。

  景非桐才叹了口气,向前一转抓住了舒令嘉的手,说道“小嘉,歇一会好吗”

  舒令嘉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点了下头,御剑落地,景非桐也跟着他落了下来,打量四下,发现是一片荒林。

  方才两人都是随便乱飞的,这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方,雨势倒是越来越大了。

  景非桐冲着舒令嘉指了指一处山洞,两人便躲了进去。

  舒令嘉席地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将头向后仰去,靠上山壁,看着头顶岩石上的花纹。

  几缕乱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雨水从他有些瘦削的面颊上滑落下来,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道蜿蜒的泪痕。

  良久,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感觉不是终于摆脱了什么的如释重负,而更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很久的旅人停住脚步,看一看头顶的炎炎烈日与漫长的前路,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算了吧。

  算了吧,听天由命吧,不想再走下去了。

  景非桐走到舒令嘉的面前,半跪下来捧住他的脸,凝视着舒令嘉。

  舒令嘉也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景非桐便吻了下去。

  两人脸上的雨水沾在了一起,他吻的极为缠绵而温存,舒令嘉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慢慢地回应着景非桐。

  景非桐的双臂轻轻将他拢在怀里,让舒令嘉心中的凉意一点点化开,又随着不断跳动的心脏,散进了血液中。

  那种彻骨的寒冷与惊悚,仿佛已经消失了,却又深深刻入血脉骨髓,让人难以忘怀。

  在这个时候,舒令嘉突然很想喝上一壶烈酒,驱一驱寒气。

  景非桐摸了摸他的头,这才拿出一块帕子,给舒令嘉把脸擦干净,问道“好点了吗”

  舒令嘉像一只炸毛的小动物,立刻反问道“你觉得我现在应该不好吗”

  景非桐只是微笑,说道“不管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更好。你高高兴兴的,我才会觉得高兴。”

  舒令嘉沉默了一下,绷紧的肩膀缓缓松弛下来,低叹道“没关系,只是觉着成日里这样勾心斗角的,实在有些累。”

  景非桐摸了摸他的头,忽道“我出去一下,你歇一会,马上就回来。”

  他说完之后就匆匆走了,周围陷入一片安静与黑暗,只能听见哗啦啦的雨声,越来越急。

  舒令嘉什么都懒得再想,闭上眼睛养神,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脚步声走入山洞,然后,一个微微温热的东西带着酒香,轻轻在他的脸上贴了贴。

  舒令嘉睁眼一看,发现景非桐竟然拎着两坛子酒回来了,因是温好的,所以酒香分外明显,能闻出来是竹叶青。

  外面暴雨如注,这坛子上却一滴水珠都没沾。

  景非桐微笑着说“急雨长夜,草木一濯,可以听雨声,赏奇景,此时正是大好良辰,理应佐酒。舒公子,请”

  舒令嘉凝目看他一眼,脸上终究露出了一丝笑纹,说道“请。”

  他接过酒坛子,拍开泥封,仰头倾酒入口,一口气灌了一小半进去,感觉到那股灼烧之意从喉咙处一直燃到了胃里,十分畅快。

  景非桐果然知道他想要什么。

  景非桐跟他碰了碰酒坛子,也学着舒令嘉的样子,仰头灌了小半坛入腹,同样一点都没含糊。

  舒令嘉说道“你不需要安慰我,也不需要小心翼翼,我只是有些累罢了。”

  “很多次,我以为我已经放下,认清了一切,但事实上,我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定和果断。现在正是一个斩断过去的契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发这件事也好吧。。”

  景非桐道“你觉得痛苦吗”

  舒令嘉歪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有点。”

  景非桐便笑了笑,凑过去抱了他一下,又说“那现在呢”

  舒令嘉看着他。

  景非桐道“如果我们在梦中见到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咱们的相识和分别也可得有几百年过去了。但即便是这样,我的心魔还是没能消退,在遇见你之前,也每一日都在噩梦当中挣扎沉溺,心痛难安,但这样不是才正常吗”

  “会痛,说明有情,也只有这样,才能同样感觉到幸福和甜蜜。”

  景非桐笑着转头看向外面的暴雨,说道“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那样深重的心魔,一定是以前那么多的欢喜不能忘却,才会留下来的吧。”

  舒令嘉道“其实到如今为止,我早就应该知道何子濯是什么人了,和我们不一样,便是以前他做出来的那些温情,恐怕也只是半真半假罢了。”

  他啜了口酒,也半仰起头看着山洞外面的夜色“但我只希望他能装的好些,让我不要把他的凉薄和阴险看的那样清楚,也让我最起码在其他人面前,不要显得那么狼狈和可笑这样的话,我人中的那段过往,好歹还有值得珍藏的东西。”

  “可是他连装都不肯再装下去了,既然要虚情假意,为什么就不能虚情假意到底呢”

  景非桐握了一下他的手“你不狼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相信,在当时,很多人心里想的,只是希望身边能够有一个你这样的人。”

  舒令嘉笑了笑,说道“好罢,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怎么好意思再为此而困扰不过是舍弃了一个早就该认清的人,原也不算什么大事。都过去了”

  景非桐微笑着瞧着他“过不去也没关系,你不嫌烦,我可以每天都说。”

  舒令嘉低头一笑,想了想又说“现在麻烦的是,不知道我大师兄跑到哪里去了,他跟阎禹之间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景非桐道“洛宵当真是迦玄的长子吗”

  舒令嘉点了点头“他自己都承认了,身上又确实有魔族血脉,应该是没差。”

  景非桐道“让我想一想,我倒是隐约听越韬提起过几句他这位大哥的事。魔皇从来未曾立后,这几位王子的母族势力也都不相上下,一名出身尊贵的长子,明明应该是距离王位最近的人,却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而不得不远离韬光养晦,甚至远走他乡那么我如果是他,希望能够成为凌霄掌门,会是想做什么呢”

  他询问地看着舒令嘉“利用凌霄与魔族为敌,毁掉魔族报仇,还是增加相对于其他皇子的夺位优势”

  景非桐的两种推断都有道理,但舒令嘉却想起了之前洛宵跟他说的话。

  整个门派当中,只有舒令嘉一个人才知道,其实洛宵的身体一直在逐渐好转,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实力不容小觑。

  而他也从来没有在舒令嘉面前掩饰过自己想要成为掌门的野心。

  舒令嘉还记得,当时洛宵对他说,“一直以来,人人都觉得我身体不佳,难堪大任,从来不让我去尝试,便断言了我不行,做不到,无法胜任,那我就偏要做出一番大事来,让他们看看。”

  他还说,只要做成了,那个位置有还是没有,便都全无意义了。

  其实这番话未见得是假的,当初不得不交出摄政之位,对于洛宵来说一定是个莫大的遗憾,而凌霄派,则是他弥补遗憾的另外机会和跳板。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他跟阎禹有所交易,两人的目的和利益也很难一致。

  舒令嘉忽然觉得心中一动,“啊”了一声。

  景非桐道“怎么”

  舒令嘉道“方才在殿上的混乱之中,大师兄逃离前曾经跟我说了五个字。那时我没听清,现在忽然想到是什么了。”

  他抬起眼来,一字字说道“是,三尊司命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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