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肃清_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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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肃清

  【1】

  南码头,货船。

  楚文天站在船头眺望,来上海的这些年自己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兴衰沉浮,回首过往有喜悦也有悲壮但从未改变的是那份不曾动摇的忠诚。

  一艘渔船靠了过来,登上货船的是许意阳,他戴着比酒瓶底还厚的眼镜,作为多年的战友楚文天已经习惯了称他眼镜。

  “圣母路那边发生了爆炸,警察封锁了现场进出全是保密局的人。”许意阳摘下礼帽神情凝重,“我们的同志在那边是不是有行动?”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楚文天今天好像特别感慨。

  许意阳熟知的楚文天不是感性的人,从来没见过他像现在这般惆怅:“有,有二十五年了吧,你在关中发展武装队伍被敌人围剿,组织安排你来上海工作从那时起我们就认识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白骏过隙一转眼就二十多年了,刚到上海就参加了组织领导对抗军阀的工人武装起义,配合北伐大军一举解放上海,可没想到这次起义最后竟成为蒋介石发动清党的借口。”

  “党领导的这次工人武器起义意义是重大的,虽然胜利很短暂但真正意义上让上海重新回到人民的手中,这对党后期的工人运动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我记得当时你还受了伤。”楚文天拍了拍他肩膀。

  “革命是需要流血牺牲的。”许意阳一脸无畏。

  “我们流的血太多了。”楚文天重重叹口气,“从武装起义到国民党悍然发动四一二清党只相隔了一个月,多少同志牺牲在敌人的屠刀之下,被胜利冲昏头脑麻痹大意终究是让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今天怎么了?”许意阳看出楚文天神色中的伤感。

  “可能是老了开始变得念旧。”

  “革命同志永远年轻。”

  楚文天畅声大笑,埋头指向花白的头发:“我们都是老同志已经过了喊口号的阶段,革命的心是年轻的但身体是真老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闭上眼就想起很多以前的战友,老罗、老徐还有老杨……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志和挚友,当初大家在一起意气风发憧憬胜利可到如今就剩下你我二人了。”

  楚文天说到这里黯然伤神。

  许意阳:“所以我们才要继承烈士先驱的遗志继续战斗下去”

  “我得到消息咱们的部队已经挺进中原,国民党开始被迫战略收缩防御决战就快要打响了,短短几十年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胜利已经距离我们不远了只是可惜那些老战友已经看不到这一天。”

  “是啊,变化真大。”许意阳也感慨万千道,“谁曾想当初被国民党围追堵截的我们会发展到今天,真是应了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记得老徐是你的下线吧。”

  “他和老罗都是。”许意阳点头,“特高课突袭了联络站,他们来不及撤离被抓捕,最后被日本人秘密处决。”

  “当时被捕的还有你。”楚文天点燃一支烟,在升腾的烟雾中眯起眼睛,“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特高课在转运的途中发生车祸我趁机逃脱。”

  “你的运气真好,能从日本人手中逃离。”楚文天吸了一口烟,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对我说的吗?”

  “你什么意思?”许意阳脸色一沉,“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共同经历过那么多的危险,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党性和忠诚?”

  “相信,作为战友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作为朋友我也一直对你推心置腹。”楚文天抬手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直到我收到江南转交给我的东西。”

  许意阳打开看了一眼后顿时脸色大变,拿在手中的竟是当年自己变节的供词。

  “这是污蔑,这是日本人伪造的!”许意阳狡辩。

  “我也宁愿这是敌人伪造的,在我看到这份文件时还没有彻底相信你会是叛徒。”楚文天眺望江面缓缓问道,“昨天你约我在这里接头,现在你把江南下达的命令再说一遍。”

  “琅琊同志被敌人秘密抓捕,尽一切可能营救如若判定希望渺茫对其清除。”许意阳倒背如流。

  楚文天将他手中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最下面有一段和许意阳口述一样的话,只是这段文字中多了一个地名。

  “江南在给你下达命令时提到了琅琊同志的关押地点,但你在传递命令时故意隐去了地点,敌人把找出江南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琅琊身上,自然会全力确保琅琊的安全。”楚文天的目光逐渐严肃,“你隐去地点是在为敌人争取时间,你现在还认为自己是被诬陷的吗?”

  许意阳身子抽搐一下:“这是江南的圈套!”

  “以你的级别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江南,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此重要的命令江南为什么会向你下达呢,你叛变的事江南早就掌握,留着你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你在得到营救琅琊同志的命令后肯定会泄露给敌人,江南越是在意琅琊就越能让敌人以为琅琊的重要从而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许意阳面如死灰踉跄向后退一步。

  “我是今天才看到这份文件,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你是叛徒。”楚文天义愤填膺问道,“为什么要叛变?”

  “我也不想的!”许意阳情绪失控喊道,“日本人当着我的面枪杀了老徐和老罗,我不想死!”

  “这就是你叛变的理由?”

  “没有人想当叛徒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一个遥不可及的信仰付出生命,我想活下去这个理由在你看来可耻,但作为一个人求生是本能。”

  楚文天冷声呵斥:“你求生的本能建立在出卖和背叛上,所以你向日本人泄露了江南同志,在协助鲁秋实转移的行动中你违反规定看到江南的样子,从而作为向日本人换取苟活的筹码。”

  “我想过改过自新的,日本人投降后特高科销毁了所有卷宗,我以为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我想去弥补自己的过错可,可军统得到了我变节的审问记录,军统找到我威胁如果不帮他们做事就公开记录,我,我是被逼无奈……”

  许意阳看见楚文天低垂的手里多了一把枪。

  “文天,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你放过我,我马上离开上海没有人会知道。”

  “你出卖自己同志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你有想过那些因你而牺牲的同志吗?”楚文天抬起枪口对准许意阳,“你我多年的情分是建立在战友和同志的基础上,从你叛变那刻起我们就是敌人!”

  “我不是你!你也没资格要求我向你那样宁死不屈。”许意阳抓狂着咆哮,“我是活生生的人,贪生怕死是本能没有什么可耻的,你可以直面生死可我做不到,这难道也有错?”

  “我现在向你转述江南同志下达的肃清命令,6月17日下午3点,对上海地下党组织以及中共上海局潜伏红鸠人员和敌特分子同时进行肃清,名单如下陈守义、汪锐川、连祖昂、楚梓凯、韩家兴、鲁境泽、孔念安……许意阳!”楚文天逐一念出众多名字,最后看向手表冷声道,“现在执行!”

  许意阳自知无力回天突然仰头狂笑:“今日处境与人无尤,都怪我当初一念之仁没有把你泄露给军统,不过你也不用太早得意,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准备肃清的叛徒,你可以毫不迟疑开枪,可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的敌人里有你下不了手的人。”

  “什么意思?”楚文天皱眉问道。

  “你来上海后你妻子给你写过信,当时由于国民党发动清党你转入地下,因此这些信件都被我收到,最后一封信的内容是你儿子到了上海就读于民立中学,起初我出于对你安全考虑隐瞒了信件,但我一直在留意他的动向本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没想到在两年前我又见到了他,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现在的身份,我想你一定很有兴趣知道。”

  “什么身份?”

  “他成为了军统。”

  “……”楚文天愣住。

  “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我无意中从招募我的军统人员口中得知他是一名红鸠,是不是很有意思,你的儿子将是你的敌人,或许在你收到的下一份肃清名单中就会有你儿子的名字。”许意阳冷声反问道,“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会像现在这样杀伐果断吗?”

  楚文天持枪的手开始抖动:“他叫什么名字?”

  “你现在能体会当初我为什么要变节了吗?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我惜命而你想要家人团聚,你只要肯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他的名字。”许意阳恬不知耻道。

  “我的信仰里没有交换和妥协,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楚文天重新恢复镇定,握枪的手稳如磐石,“我宁愿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样我开枪时就不会犹豫。”

  呯!

  楚文天扣动扳机,子弹透入许意阳的眉心。

  【2】

  叶书桥最近肺虚咳喘,神疲乏力,柳知鸢专门沏了一杯参茶送到房间,无微不至道:“大夫说你是用神过度才导致内伤劳倦,党参健脾补肺益气养血你要多喝些。”

  叶书桥在椅子上出神,参茶送到手边才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了,出了一趟门回来像是丢了魂。”

  “我打算给顾鹤笙调换一个工作。”叶书桥深思熟虑道。

  “他现在可是上海站副站长,你还能把他怎么调?”柳知鸢坐到他身旁问道,“怎么突然想到他?”

  “我是在为君怡考虑,军统现在已经改组叫保密局了,不管改成什么都是不太平的地方,今天中午在圣母路发生了爆炸,当场炸死一男一女,男的身份还没确定女的不久前还来过咱们家。”

  “谁?”

  “行动处处长陆雨眠。”

  柳知鸢端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溅落在手背:“消息可靠?”

  “警察厅厅长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叶书桥忧心忡忡道,“是非之地还是远离为好,我打算动用我在南京的关系给他谋个闲职,只要人能平平安安就好,这也是为了君怡将来着想,夫人意下如何,夫人?”

  柳知鸢还在震惊陆雨眠的死,根本没有去听叶书桥在说什么。

  佣人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包裹。

  “夫人,刚才有人给您送来的。”

  “不要进来!”柳知鸢想起陆雨眠死于爆炸,担心包裹里是炸弹,“小心轻拿送到花园再打开。”

  佣人和叶书桥都面面相觑,不明白柳知鸢为何对一个小小的包裹如此紧张,佣人依照指示去花园拆开包裹,站在楼上的柳知鸢掩身窗后注视,结果佣人从包裹中拿出的只有一本书。

  佣人把书送到楼上,柳知鸢接过是一本《白鲸》。

  “谁送来的?”

  佣人:“一个小孩,说是有人让他送来指明是要交给夫人的,还没等问清楚小孩就走了。”

  柳知鸢翻开书,扉页是一行工整的德文。

  真正的对手会灌输给你大量的勇气。

  这是奥地利作家卡夫卡的名言,同时卡夫卡也是柳知鸢最欣赏的作家之一,无论这本白鲸是谁送来应该都是一个对自己极为了解的人。

  电话铃声就是这个时候想起,叶书桥接起问了半天话筒里也没有传来回声,就要放下电话时柳知鸢接过去。

  “喂。”

  “收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吗?”

  “收到了。”柳知鸢处变不惊,“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江南。”

  “……”

  柳知鸢在短暂的迟疑后捂住话筒,转身看向叶书桥:“出去。”

  “谁打的电……”

  “出去!”柳知鸢眼中泛起叶书桥从未见过的阴森。

  等房间里只剩下柳知鸢,她才重新拿起电话:“我一直很期待和你的见面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礼物。”

  “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消灭对方,这让我想起了狮子和鬣狗,所以很久以来我一直希望与你的见面能非常特别,所以我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唐突。”话筒里是经过处理的声音分不清男女。

  “什么时机?”柳知鸢镇定自若问道。

  “我想你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成就就是促成了红鸠计划,这个计划就如同你的孩子,你蕴育了她可你也失去了她,你自诩是戴笠最信任的人可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戴笠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计划交给共产党的遗孤,你只是参与了红鸠计划但这份计划完整的红鸠名单根本不在你手里。”

  “我不需要名单。”柳知鸢不以为意道,“你应该知道所有的红鸠资料都刻在我记忆里。”

  “我需要这份名单。”江南开诚布公。

  “你永远也得不到。”柳知鸢胸有成竹。

  “戴笠死之前我或许没有机会,不过现在我愿意试试。”江南声音平缓说道,“红鸠计划在实施初期就预设了失去联系状态下的激活方式,这些潜伏的红鸠会在各自特定的时间被唤醒,这也是戴笠死后你并不急于与红鸠恢复联系的原因,预设唤醒最短的年限是十年,有的甚至超过三十年,时间能检验真理同样也能检验忠诚,最后还能自我激活的才是真正的红鸠。”

  “看来你对红鸠计划很了解。”柳知鸢也不再掩饰,“红鸠是深埋地底的种子等到破土萌芽时,他们将和数以千万计的青草汇聚成草原,你永远不可能在草原中找到你想找的那颗青草。”

  “事实上这些年我已经找了几颗,就在今天我下达了肃清命令,五分钟后所有潜伏在上海地下党以及中共上海局的红鸠将在同一时间被清除,加上之前被炸死的R5和R36,安插在上海的红鸠已连根拔起。”

  柳知鸢眼中有震惊但更多是蕴集的阴沉,接电话的手像是要捏碎话筒,不过很快戾气变成云淡风轻的浅笑:“爱斯基摩人从来不会惊讶崩塌的冰山,因为比起成千上万的冰峰几座冰山又算的了什么,在琅琊这件事上我承认自己疏忽,操之过急以至于让你抓到破绽,我很钦佩你的洞悉力但你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你清除的不过是红鸠的冰山一角,从根本上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但我能激活红鸠计划紧急预警机制。”江南不紧不慢说道,“你是红鸠计划的主使者相信不用我过多解释这个机制吧,如果红鸠大面积暴露同时指挥系统出现漏洞时,原有主控者将被立即更换。”

  “我明白了,我作为现在的红鸠计划主控者,红鸠名单在我记忆中你无法获取,一旦更换主控者就势必会接触到备份的红鸠名单,这是你唯一能获取名单的机会。”柳知鸢顿时恍然大悟,“预警机制是我制定的,需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才能被触发,你在同一时间清除掉一批红鸠只能满足第一条,可你没有办法证明指挥系统有漏洞。”

  “你为什么不换一个思路,如果红鸠计划的主控者突然消失了呢。”

  “你杀不了我的。”柳知鸢听出江南的言外之意,“被你识破身份在我意料之外,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继续主导红鸠计划,一个电话南京就会命令警备司令部派军队将我安全转移,唯一改变的是我会换了全新的身份,不过下一次我想你再也不会找到我。”

  “在农场的第一节课,教官只让我们接住三件事,第一件,没有下一次,第二件,没有下一次,第三件……”

  “没有下一次!”柳知鸢眉头微微一皱,“看来琅琊至少说了一句实话,江南是一名红鸠,我们是认识的对吗?”

  “亚哈船长穷尽一生都在追逐那只白鲸,琅琊是亚哈船长,他追逐的白鲸是红鸠计划,R5和R36同样也是亚哈船长,他们追逐的白鲸是江南,你不是很想知道江南是谁吗,答案就在书的最后一页。”

  柳知鸢翻到书尾,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但她看见照片上的人时愣住。

  “R5和R36会在琅琊日记里看到相同的照片,他们在临死之前终于见到了那头白鲸。”

  “你认为看到这张照片的人会相信吗?”

  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江南的声音变的清晰。

  “我想你已经下达过一旦确定江南身份立即射杀的命令,看到这张照片的红鸠会坚定不移执行命令。”

  取掉变声器的江南声音是那样熟悉,柳知鸢几乎瞬间就听出对方的声音,震惊和愕然写满她整张脸。

  “是你……”

  “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狮子和鬣狗吗,这两种动物是一生的宿敌,它们之间的见面总是以不死不休收场,最后能活着离开的只有其中一个,你说的对,我是没办法杀掉你,不过执行你命令的红鸠会帮我完成。”江南在电话里意味深长问道,“你现在知道谁是江南了吗?”

  ……

  风向西南,风级3级,目标可视度清晰,射击角度水平。

  秦景天最后一次调整射击参数。

  目光从狙击枪瞄准镜移到一旁的那张残缺照片上,风姿绰约的女人在烧焦的照片中模样有些狰狞,但秦景天还是能一眼认出这个女人。

  柳知鸢!

  旁边的半张纸页上是一段文字。

  5月14日,江南在源盛商行与我商谈更换联络人一事,江南考虑启用精卫同志……

  后面的内容被付之一炬,秦景天却从中找到至关重要的关键词。

  源盛商行!

  这是叶家的产业,在柳知鸢入住叶家后叶书桥便交给她在打理,秦景天很难将范今成和柳知鸢联系在一起,但如果细细推敲范今成透露的那几点线索,江南是女的并且还是一名红鸠,同时在民国32年出现在上海。

  柳知鸢自己亲口说过在民国32年没有女红鸠被委派到上海,那是因为柳知鸢隐瞒了她自己,她一手促成叶家生意的壮大可见柳知鸢私下和日本人是有往来的,那么她就有机会接触到被日本人关押的江南。

  柳知鸢就是新的江南!

  秦景天得到了最后的答案,目光重新移到瞄准镜中,能清楚看见正在接电话的柳知鸢惶恐的表情,她像是被什么事或人吓到,而她接电话的地方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最佳的射击位之内,柳知鸢像是想到什么,猛然抬头望向窗外最后视线定格在瞄准镜里,她应该是发现了瞄准镜反射的光亮。

  就在那一刻秦景天扣动扳机,枪声响起的刹那清楚从瞄准镜里看见脑部中弹的柳知鸢倒在血泊之中。

  一旦确定江南身份立即射杀!

  秦景天喃喃自语声音冷若冰霜,像是在重复任务更像是以此告慰死在自己眼前的R5和R36。

  被一枪毙命的柳知鸢还瞪大着双眼,眉心的弹孔犹如抹去不的朱砂,倒地时手上那本《白鲸》里夹着的照片飘落出来,黑白照片上的柳知鸢被自己的鲜血渐渐吞噬,蔓延的鲜血侵染在书页上肆意的扩散直至将小说最后一句话染成血红。

  我从地狱之心刺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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