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凡人的意志
【崎岖石厅】
就如它的名字一样，道路各种崎岖，需要依靠搭建的木梯通行。
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于螺旋状的岩脊中心。
能看到一颗发光的圆球，和流明石的辉光很像，周围有不少碎片环绕。
一眼看去，绝对不简单。
夏天问：“「流明石」和「黑泥」的出现，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是的，咳、咳……近来层岩巨渊的地质结构变化一直在加速，矿工们发现这个东西之后，「流明石」才开始在层岩巨渊里肆意增生……同时，「黑泥」也出现了。”
看周围不少沉积在黑泥中的发光碎片，志琼大胆的作出自己的猜想。
“从它漂浮的样子，以及残损的形状来看，和霞姐提过的龙脊雪山碎片很像……”
“说不定、咳、咳……在这下面，也埋藏着无名的古文明呢？就像雪山上的那座古墓？前辈既然去过雪山……呃……呕……”
周围黑泥的污秽太过浓烈，志琼的身体状况越发糟糕，已然开始干呕。
“志琼！”夏天赶紧过去扶住。
面对前辈担忧的呼声，志琼尽可能的撑起身体，挤出笑容。
“哈哈……没事的，或许只是不适反应而已，看起来可能有点吓人……不过没什么的，前辈请不要太过在意……”
“就像……咳、咳……普通人第一次登上极高的山，难免会因为空气稀薄而昏厥，或者在极深的海里，双肺会被海水压得透不过气……”
“这些都是小问题，都是冒险家必经的困难……没关系的，真的！”
不管有没有关系，不管是为了志琼，还是为了那些被束缚在黑泥中的碎片，都必须先把周围净化。
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夏天将志琼按下：“你坐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
随后，义无反顾的冲向黑泥。
流明石不够用，但没有关系，只要是污秽，就能被右臂的神之心吸收……
虽然吸收这种来历不明的玩意，内心是很抵触的。
从刚刚的情况看，黑泥根本无穷无尽，即便被净化、被吸收，也会过段时间重新溢出。
此刻，优先将困住发光碎片的黑泥清除，发光碎片重获自由，立刻回到岩脊中央的光球周围。
瞬间，光球迸发出一股白色的「冲击破」，将整个石厅震慑，黑泥在顷刻间净化。
之后，又听一声轰鸣。
光球直接坠下，竟是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直通地底。
果真就是地上表层的复刻，难道层岩巨渊之内还有巨渊？
周围没有碎石，表明空洞并非是被砸穿，只是把之前的伪装给解除了。
深不见底，看的心慌，好似真就通向深渊一般。
周遭黑泥被净化，恶臭暂且消失。
志琼大口呼吸：“呼……好多了！空气突然……咳、咳！清新了好多！”
面色稍微缓和一些，但精神依旧十分的疲惫：“那东西……飞走了，为我们砸开了一条通路，我们下去吧！”
夏天看着无底的深渊，又看一眼满脸疲惫的志琼。
心中已有决断。
“志琼，你先回去。”
“唔。”
志琼当然明白，这是对自己的关心，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知道，夏天前辈不可能被轻易的说服，自己也没办法证明身体已无大恙。
此时此刻，只能展现出不可屈服的意志：“我没问题的，请前辈不要小看我！”
夏天摇头道：“我从没有小瞧过你……只是，我不确定下方空间的安危，不能让你跟着冒险。”
“冒险家本来就是这样的职业，以危险为友，与死亡为伴……我们天生不惧怕谈论死亡，也不怕会身陷险地……”
说的很帅气，可随后的咳嗽声，让这股帅气荡然无存：“所以……咳、咳……这点小反应，算不得什么！”
她逞强的抬头，以坚定的目光凝视：“这里的环境并不比「烬寂海」更艰苦……前辈不笑话我自不量力的话，我自认自己的意志不比斯坦利差到哪里去……”
斯坦利。
是蒙德很著名的冒险家，曾经以凡人之躯勇闯烬寂海的故事，在整个提瓦特都享有盛名。
夏天对此有印象，且不单单是有印象。
他还知道。
现在活着的「斯坦利」，那个天天在酒馆对自己冒险事迹夸夸其谈的「斯坦利」，是假的……
是曾经在烬寂海面前畏惧，被真正的斯坦利用生命拯救的同伴。
他满怀愧疚，不愿意让世人遗忘「斯坦利」的名字，所以才到处传颂那些冒险故事。
他想让蒙德人都记住：大冒险家斯坦利，曾经抵达过烬寂海的中心，他是最伟大的冒险家，他还活着！
他的心愿实现了。
现在，不仅是蒙德，全提瓦特都记得「斯坦利」的大名。
可被志琼提起来……
真正的斯坦利已经死在了烬寂海，他的故事不仅不能证明志琼应该勇往无前，反而表明在冒险之前应该更为谨慎……
可为了斯坦利的名誉，夏天也不好道明真相。
就听志琼继续说。
“像我们这样肉骨凡胎的普通人，只要咬紧牙关，一定能达到如那些冒险家前辈同样的成就！”
“这是我的信念，我会坚持下去。而且……勘探明明才刚有所起色，不能因为我而拖慢进度……我会尽量不拖累前辈的！”
就和各种立flag一样。
说的越多，就觉得越危险。
夏天也不辩驳，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但也得先回去营地，把消息通知她们，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需要得到我们的情报。”
前辈知道什么呀！
志琼不满：“可是……我想跟着前辈。”
夏天言语轻松，已经转身踏上回程：“那就更要回营地了，因为我可是打算回营地，好好休息，吃顿热饭，然后再睡一觉呢！接下来的冒险可能会更危险，甚至好几天都没办法回来，自然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好奇怪的转变。
志琼愣了下，然后快步跟上去：“前辈等等我。”
…………
…………
返程，必然又要经过那条满是黑泥的矿道。
这次有留意观察，并且在残存的流明石帮助下，进行简略的绘图。
“这里的矿道……好像和我的记忆不一样了。”
“矿道还会改变吗？”
“嗯，在异变发生后，层岩巨渊下层其实很不稳定，地质结构一直在缓慢地变化……今天的通路，可能到下个月就变成了石壁……就像……唔，我想想怎么说……就像层岩巨渊在随着自己的心思发生变化一样。”说这段话的时候，两人面前正好是那块猩红色如内脏的发光岩壁。
“前辈，小心！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志琼见夏天要触摸上去，很担心的提醒。
夏天微笑，示意无碍。
触摸上去，居然有跳动的脉搏，但没有生命的气息。
这种情况，在龙脊雪山遇到过。
毒龙杜林的埋骨地，在肋骨和积雪筑成的洞穴里，也有类似的地方，到处都是猩红的岩壁，就好像是进入了杜林的体内。
几乎能肉眼看到岩壁如血管一样跟着心脏跳动，但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根据杜林传达给夏天的信息，它绝对是死了。
可心脏却依旧在跳动，就好像……
就好像，心脏是心脏，杜林是杜林。
杜林死了，但心脏依旧活着，只等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等待一副新的躯体，将其复活。
难道……岩层之下，也有这样的存在吗？
一切只是猜想，可不能乱说造成恐慌。
而周围黑泥会继续损伤志琼的身体，所以也没有太过详细的勘测。
……
回到营地。
将「崎岖石厅」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
听闻那颗光球砸出新的空洞，瑾武立刻表明暂时不允许下去勘探，优先将上层绘测完毕。
等确定上层没有大碍，就可以先行复工，千岩军也能光明正大的下来。
到时候再由七星决定进一步的勘测。
志琼当然不愿意等待，但夏天前辈也表示赞同……就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听从命令。
而后，没有任何异样的吃饭、睡觉。
只等明后两天将上层的绘制工作完成，这次冒险也就可以顺利的暂时结束。
……但，夏天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不需要怀疑，无论是凝光的委托，还是夏天自己的好奇，都不可能只满足于上层的探索。
在所有人熟睡后，他睁开了眼睛。
夏天不属于总务司，不需要听从瑾武的吩咐，但为了志琼，还是进行了商议。
等明天早上醒来，瑾武会告诉志琼，夏天有急事，已经先行撤离，等过几天再回来一起探测下层。
是的。
过几天，等夏天将下层的情况确认完毕，将黑泥净化或者确定没有其他危险之后。
再让志琼……
“前辈。”
忽而一声，就在身边。
志琼裹在睡袋里，两只葱白小手已经从中伸出，像是早有预见，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夏天。
呀嘞牙嘞，服了这个家伙了！
夏天无奈的摇头：“是醒了？还是压根就没睡？”
志琼没回答，有些生气的嘟嘴问：“前辈是想要丢下我，自己去吗？”
夏天也没回答，就这么坐到旁边，志琼也跟着解开睡袋，对立而坐。
两人怕吵到其它人，都很小声。
“你为什么就这么倔强呢？大家都很担心你的身体，就不让那些关心你的人，少操点心吗？少去一些危险的地方，不好吗？”
夏天标准的长辈式发言，也确实好奇为什么志琼能有这么大的执念，甚至不顾及生命危险。
志琼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可是冒险家呀！对「危险」的痴迷，就是我们这些冒险家的本性！至于致命的风险，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嗯……”
想了想，继续拿「斯坦利」举例。
“蒙德的大冒险家斯坦利因他横穿烬寂海的壮举而闻名……不仅仅是他，还有与他同行的那位挚友。”
“即便那位挚友死在了冒险途中，尽管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但关于他的记忆却在冒险家中间流传至今……”
“我在想……请前辈不要笑我幼稚……斯坦利那位再不归来的友人，会不会并未逝去，而是正在真正地「活着」呢？”
这种观点不稀奇，特别是在冒险家的圈子里，认为只要被人们铭记，哪怕身死，也是活着。
所以才有那么多前赴后继，勇往无前的探索者。
而夏天持有反对的态度：“不，唯有生命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是因为在意的事情不同吧！
以夏天而言，什么被永远铭记，都不如踏踏实实和心爱之人长久相伴。
虽然，他也会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可能也会堵上生命的那一天。
但绝对不是为了什么被「铭记」，一定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夏天的这种观念，在将冒险当作人生的志琼眼里，大概很难共情。
她坚持自己的想法：“但为人所铭记这件事本身……即使事业令人早夭，不也是一种生命的延续吗？就这样借助他人的憧憬与纪念，评价与凝视……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众人中间。”
夏天当即反驳：“人的一生，怎么能一直在意他人的看法而活？人生终究应该属于自己呀！”
“已经有很多人这样劝过我了，「做你自己就好」「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表面上是开导人的话，终究只是劝人放弃。”
志琼心中毫无所动，无法苟同这样的说法：“其实我之前就说过了，我的冒险，不是为了别人……甚至不是为了自己。”
“嗯……前辈有这样想过吗……”
志琼抬头仰望，看向通往地上的洞口，那里黑乎乎一片，以她凡人的视力，什么也看不见。
但只要努力的凝聚视线，似乎就可以看到遥远星光的璀璨。
“这个世界是由众神摆布的……但我们作为凡人，即使没有神灵恩赐的「眼」，也同样拥有不甘于安宁与遗忘的执着……”
“我相信这份不甘的心情并非毫无意义，所以才会不要命地跑去探索那些险地……”
“毕竟呀……以弱小之身与纵使神灵也为之恐惧的永恒角力，这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理由……我是这样相信的！”
凡人的一生是短暂的，不过数十年而已。
但如果能被「铭记」，或许会比神明的存在还要悠久。
“所谓凡人的英雄就是如此吧？前辈没有神之眼，但也肯定是因为有着超越了所有人的意志，所以才能够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吧！”
志琼收回视线，向夏天露出灿烂的笑容：“比起前辈来，我差得可太远啦……”
额。
夏天一时语塞。
这种不顾生死的执念，真的很蠢。
很蠢很蠢很蠢，却让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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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它的名字一样，道路各种崎岖，需要依靠搭建的木梯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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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去，绝对不简单。
夏天问：“「流明石」和「黑泥」的出现，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是的，咳、咳……近来层岩巨渊的地质结构变化一直在加速，矿工们发现这个东西之后，「流明石」才开始在层岩巨渊里肆意增生……同时，「黑泥」也出现了。”
看周围不少沉积在黑泥中的发光碎片，志琼大胆的作出自己的猜想。
“从它漂浮的样子，以及残损的形状来看，和霞姐提过的龙脊雪山碎片很像……”
“说不定、咳、咳……在这下面，也埋藏着无名的古文明呢？就像雪山上的那座古墓？前辈既然去过雪山……呃……呕……”
周围黑泥的污秽太过浓烈，志琼的身体状况越发糟糕，已然开始干呕。
“志琼！”夏天赶紧过去扶住。
面对前辈担忧的呼声，志琼尽可能的撑起身体，挤出笑容。
“哈哈……没事的，或许只是不适反应而已，看起来可能有点吓人……不过没什么的，前辈请不要太过在意……”
“就像……咳、咳……普通人第一次登上极高的山，难免会因为空气稀薄而昏厥，或者在极深的海里，双肺会被海水压得透不过气……”
“这些都是小问题，都是冒险家必经的困难……没关系的，真的！”
不管有没有关系，不管是为了志琼，还是为了那些被束缚在黑泥中的碎片，都必须先把周围净化。
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夏天将志琼按下：“你坐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
随后，义无反顾的冲向黑泥。
流明石不够用，但没有关系，只要是污秽，就能被右臂的神之心吸收……
虽然吸收这种来历不明的玩意，内心是很抵触的。
从刚刚的情况看，黑泥根本无穷无尽，即便被净化、被吸收，也会过段时间重新溢出。
此刻，优先将困住发光碎片的黑泥清除，发光碎片重获自由，立刻回到岩脊中央的光球周围。
瞬间，光球迸发出一股白色的「冲击破」，将整个石厅震慑，黑泥在顷刻间净化。
之后，又听一声轰鸣。
光球直接坠下，竟是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直通地底。
果真就是地上表层的复刻，难道层岩巨渊之内还有巨渊？
周围没有碎石，表明空洞并非是被砸穿，只是把之前的伪装给解除了。
深不见底，看的心慌，好似真就通向深渊一般。
周遭黑泥被净化，恶臭暂且消失。
志琼大口呼吸：“呼……好多了！空气突然……咳、咳！清新了好多！”
面色稍微缓和一些，但精神依旧十分的疲惫：“那东西……飞走了，为我们砸开了一条通路，我们下去吧！”
夏天看着无底的深渊，又看一眼满脸疲惫的志琼。
心中已有决断。
“志琼，你先回去。”
“唔。”
志琼当然明白，这是对自己的关心，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知道，夏天前辈不可能被轻易的说服，自己也没办法证明身体已无大恙。
此时此刻，只能展现出不可屈服的意志：“我没问题的，请前辈不要小看我！”
夏天摇头道：“我从没有小瞧过你……只是，我不确定下方空间的安危，不能让你跟着冒险。”
“冒险家本来就是这样的职业，以危险为友，与死亡为伴……我们天生不惧怕谈论死亡，也不怕会身陷险地……”
说的很帅气，可随后的咳嗽声，让这股帅气荡然无存：“所以……咳、咳……这点小反应，算不得什么！”
她逞强的抬头，以坚定的目光凝视：“这里的环境并不比「烬寂海」更艰苦……前辈不笑话我自不量力的话，我自认自己的意志不比斯坦利差到哪里去……”
斯坦利。
是蒙德很著名的冒险家，曾经以凡人之躯勇闯烬寂海的故事，在整个提瓦特都享有盛名。
夏天对此有印象，且不单单是有印象。
他还知道。
现在活着的「斯坦利」，那个天天在酒馆对自己冒险事迹夸夸其谈的「斯坦利」，是假的……
是曾经在烬寂海面前畏惧，被真正的斯坦利用生命拯救的同伴。
他满怀愧疚，不愿意让世人遗忘「斯坦利」的名字，所以才到处传颂那些冒险故事。
他想让蒙德人都记住：大冒险家斯坦利，曾经抵达过烬寂海的中心，他是最伟大的冒险家，他还活着！
他的心愿实现了。
现在，不仅是蒙德，全提瓦特都记得「斯坦利」的大名。
可被志琼提起来……
真正的斯坦利已经死在了烬寂海，他的故事不仅不能证明志琼应该勇往无前，反而表明在冒险之前应该更为谨慎……
可为了斯坦利的名誉，夏天也不好道明真相。
就听志琼继续说。
“像我们这样肉骨凡胎的普通人，只要咬紧牙关，一定能达到如那些冒险家前辈同样的成就！”
“这是我的信念，我会坚持下去。而且……勘探明明才刚有所起色，不能因为我而拖慢进度……我会尽量不拖累前辈的！”
就和各种立flag一样。
说的越多，就觉得越危险。
夏天也不辩驳，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但也得先回去营地，把消息通知她们，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需要得到我们的情报。”
前辈知道什么呀！
志琼不满：“可是……我想跟着前辈。”
夏天言语轻松，已经转身踏上回程：“那就更要回营地了，因为我可是打算回营地，好好休息，吃顿热饭，然后再睡一觉呢！接下来的冒险可能会更危险，甚至好几天都没办法回来，自然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好奇怪的转变。
志琼愣了下，然后快步跟上去：“前辈等等我。”
…………
…………
返程，必然又要经过那条满是黑泥的矿道。
这次有留意观察，并且在残存的流明石帮助下，进行简略的绘图。
“这里的矿道……好像和我的记忆不一样了。”
“矿道还会改变吗？”
“嗯，在异变发生后，层岩巨渊下层其实很不稳定，地质结构一直在缓慢地变化……今天的通路，可能到下个月就变成了石壁……就像……唔，我想想怎么说……就像层岩巨渊在随着自己的心思发生变化一样。”说这段话的时候，两人面前正好是那块猩红色如内脏的发光岩壁。
“前辈，小心！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志琼见夏天要触摸上去，很担心的提醒。
夏天微笑，示意无碍。
触摸上去，居然有跳动的脉搏，但没有生命的气息。
这种情况，在龙脊雪山遇到过。
毒龙杜林的埋骨地，在肋骨和积雪筑成的洞穴里，也有类似的地方，到处都是猩红的岩壁，就好像是进入了杜林的体内。
几乎能肉眼看到岩壁如血管一样跟着心脏跳动，但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根据杜林传达给夏天的信息，它绝对是死了。
可心脏却依旧在跳动，就好像……
就好像，心脏是心脏，杜林是杜林。
杜林死了，但心脏依旧活着，只等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等待一副新的躯体，将其复活。
难道……岩层之下，也有这样的存在吗？
一切只是猜想，可不能乱说造成恐慌。
而周围黑泥会继续损伤志琼的身体，所以也没有太过详细的勘测。
……
回到营地。
将「崎岖石厅」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
听闻那颗光球砸出新的空洞，瑾武立刻表明暂时不允许下去勘探，优先将上层绘测完毕。
等确定上层没有大碍，就可以先行复工，千岩军也能光明正大的下来。
到时候再由七星决定进一步的勘测。
志琼当然不愿意等待，但夏天前辈也表示赞同……就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听从命令。
而后，没有任何异样的吃饭、睡觉。
只等明后两天将上层的绘制工作完成，这次冒险也就可以顺利的暂时结束。
……但，夏天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不需要怀疑，无论是凝光的委托，还是夏天自己的好奇，都不可能只满足于上层的探索。
在所有人熟睡后，他睁开了眼睛。
夏天不属于总务司，不需要听从瑾武的吩咐，但为了志琼，还是进行了商议。
等明天早上醒来，瑾武会告诉志琼，夏天有急事，已经先行撤离，等过几天再回来一起探测下层。
是的。
过几天，等夏天将下层的情况确认完毕，将黑泥净化或者确定没有其他危险之后。
再让志琼……
“前辈。”
忽而一声，就在身边。
志琼裹在睡袋里，两只葱白小手已经从中伸出，像是早有预见，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夏天。
呀嘞牙嘞，服了这个家伙了！
夏天无奈的摇头：“是醒了？还是压根就没睡？”
志琼没回答，有些生气的嘟嘴问：“前辈是想要丢下我，自己去吗？”
夏天也没回答，就这么坐到旁边，志琼也跟着解开睡袋，对立而坐。
两人怕吵到其它人，都很小声。
“你为什么就这么倔强呢？大家都很担心你的身体，就不让那些关心你的人，少操点心吗？少去一些危险的地方，不好吗？”
夏天标准的长辈式发言，也确实好奇为什么志琼能有这么大的执念，甚至不顾及生命危险。
志琼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可是冒险家呀！对「危险」的痴迷，就是我们这些冒险家的本性！至于致命的风险，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嗯……”
想了想，继续拿「斯坦利」举例。
“蒙德的大冒险家斯坦利因他横穿烬寂海的壮举而闻名……不仅仅是他，还有与他同行的那位挚友。”
“即便那位挚友死在了冒险途中，尽管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但关于他的记忆却在冒险家中间流传至今……”
“我在想……请前辈不要笑我幼稚……斯坦利那位再不归来的友人，会不会并未逝去，而是正在真正地「活着」呢？”
这种观点不稀奇，特别是在冒险家的圈子里，认为只要被人们铭记，哪怕身死，也是活着。
所以才有那么多前赴后继，勇往无前的探索者。
而夏天持有反对的态度：“不，唯有生命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是因为在意的事情不同吧！
以夏天而言，什么被永远铭记，都不如踏踏实实和心爱之人长久相伴。
虽然，他也会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可能也会堵上生命的那一天。
但绝对不是为了什么被「铭记」，一定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夏天的这种观念，在将冒险当作人生的志琼眼里，大概很难共情。
她坚持自己的想法：“但为人所铭记这件事本身……即使事业令人早夭，不也是一种生命的延续吗？就这样借助他人的憧憬与纪念，评价与凝视……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众人中间。”
夏天当即反驳：“人的一生，怎么能一直在意他人的看法而活？人生终究应该属于自己呀！”
“已经有很多人这样劝过我了，「做你自己就好」「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表面上是开导人的话，终究只是劝人放弃。”
志琼心中毫无所动，无法苟同这样的说法：“其实我之前就说过了，我的冒险，不是为了别人……甚至不是为了自己。”
“嗯……前辈有这样想过吗……”
志琼抬头仰望，看向通往地上的洞口，那里黑乎乎一片，以她凡人的视力，什么也看不见。
但只要努力的凝聚视线，似乎就可以看到遥远星光的璀璨。
“这个世界是由众神摆布的……但我们作为凡人，即使没有神灵恩赐的「眼」，也同样拥有不甘于安宁与遗忘的执着……”
“我相信这份不甘的心情并非毫无意义，所以才会不要命地跑去探索那些险地……”
“毕竟呀……以弱小之身与纵使神灵也为之恐惧的永恒角力，这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理由……我是这样相信的！”
凡人的一生是短暂的，不过数十年而已。
但如果能被「铭记」，或许会比神明的存在还要悠久。
“所谓凡人的英雄就是如此吧？前辈没有神之眼，但也肯定是因为有着超越了所有人的意志，所以才能够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吧！”
志琼收回视线，向夏天露出灿烂的笑容：“比起前辈来，我差得可太远啦……”
额。
夏天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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