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番外·射旱魃）
云深不知处的这个学期结束，世家子弟们回到家，也就管不得嘴巴了，免不得要把云深不知处的所见所闻私下说道说道。
尤其是金准那句“听见里面的人在鱼水相欢，颠鸾倒凤”，实在包涵的内容十分丰富，蓝涣也并没有否认，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关于金光瑶和蓝涣的风言风语如同烟花般连续炸开，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上到世家宗主，下到低阶修士，都都对蓝金二人的风月之事津津乐道，此等爆炸性消息，取代金光瑶复活，荣登本年度仙门话题榜首。
以两人为主角蓝本的章回画本，淫词艳曲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到处流传。
这些画本，把金光瑶和蓝涣如何在蓝夫人故居翻云覆雨，鱼水相欢的种种细节补充得无比详细，什么“羞答答不肯把头抬，柳腰款摆，云深牡丹开”，“不知春从何处来？兰陵撷得金雪浪”……也不知道是哪些好事者写的。
翠微居夜窥事件的重点早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仙修界说金准半夜窥探别人卑劣猥琐，顶多就顺嘴提着骂两句，却能把金光瑶和蓝涣深夜幽会偷欢的香艳情事借着酒性兴致勃勃地聊上许久。
更有甚者还脑补出两人的台词，金光瑶和蓝涣二人都免不得威风再次扫地，再度成了仙门今年排名第一的笑柄谈资。
金凌靠着金光瑶给他的陈年罪状收拾了金子贤，逼着他自己辞去了族长的位子，又特意帮他想好了个大大的好去处，那便是去金氏古翠山的祖坟守灵，让他亲自动手把金光善坟上的盗洞填好。
金子贤这才有些慌乱，明显没有了当初的沉着，金凌注意到，金子贤走出点金阁的时候，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
金凌算是暂时压制住了这块横在他上面的大石头，在他面前的，便是一番百废待兴的局面。
这个有利的局面来之不易，他没来得及休息，为了稳定附属家族，又办了一场清谈会，众位家主近日颇能感觉到这小宗主的手段，也观望到金氏的权力斗争到了该尘埃落定的时候。
金凌说了几句敲打他们的话，暗示对他们过去和金子贤的交往心知肚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表示可以对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若再要认二主，便休要怪他不客气。
软硬皆施之下，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称英豪，一干墙头草便都纷纷转向，奉承起这小家主来，个个发誓今后都当以他马首是瞻。
林立阳查清楚了他家人的死因，回到了金麟台继续做客卿，其实他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孟瑶，
少年时他们相互之间的交往还算愉快，自己父亲踹了他一脚不说，他还误会他这么多年，虽然孟瑶可能觉得不痛不痒，毫不在意，但到底是他不对。
他还是乐意叫他孟瑶，而不是金光瑶，金光瑶这个名字比孟瑶出名得多，却很陌生。
其实他后来还见过孟瑶一次。
那是在衡山的一次夜猎，当年衡山有只僵尸成妖，修成了魃，闹得周边赤地千里，百姓苦不堪言，惊动了好几个世家联合前去围猎。
他和几个同伴混在乌压压的散修和低阶修士堆里面，被莲花坞征调来，帮着扎帐篷砍树枝开道布置符咒。
山坡上一大片的白色人群，有些背弓带箭，白衣锦绣，好不气派；有些竖着抹额，长身玉立，端庄出尘，都秩序井然，十分精神，正是兰陵金氏和姑苏蓝氏的门生。
林立阳对旁边的方洛山说：“这里不是离江氏比较近吗？怎么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也来了？江澄不会有意见吗？”
方洛山小声说：“我听说，江晚吟那厮跑去眉山虞氏退婚，被虞青鸿刺伤了，现在正在莲花坞里头半死不活躺着呢。这次江氏没有领头的，眉山虞氏也来了，江澄哪里肯把功劳给虞青鸿呀，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是他叫来助阵扯虞青鸿后腿的，听说连泽芜君和敛芳尊都到了，好大的阵仗，咱们倒是可以开开眼界了。”
交谈间，一堆白衣飘飘中间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来。
一人竖着云纹抹额，身着卷云纹的织锦外袍，腰别玉萧，容貌昳丽，清雅温煦，另一人身着金星雪浪家纹的白色圆领袍衫，几点金扣子点缀在上，更添华贵，竖着九环带，眉心一点丹砂，被白皙的面容衬托得格外妖艳，模样伶俐俊秀。
这两人都满面春风，边走有说有笑地交谈，众修士见了他们，纷纷行礼：“敛芳尊，泽芜君。”
金光瑶和蓝涣也点点头致意，那边早到的几位家主热络地迎上去，几个望族的头面人物便开始你一眼我一语地吹捧寒暄起来。
看似随意，实则壁垒等级分明，只有几个大家主有资格说话，小家主就只能在一边点头附和听从调遣。
唯一一个特别的是金光瑶，他虽然还不是宗主，却显然是谈话的中心，连一向傲慢的陈朱尘也对他十分恭敬，围猎不仅是围猎，也是各家拉关系的好时候。
林立阳不由得呆住了，拉住方洛山怔怔然问：“那是谁？”
方洛山道：“你没听见吗？那是敛芳尊，金光瑶啊。”
林立阳吓得要昏。
哪里是什么金光瑶，这不是孟瑶么？虽然气质已经变了很多，但是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标志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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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的气度从容了不少，在一干仙门宗主面前谈笑风生，虽然笑意盈盈，态度温和，却硬生生让人感觉出一股子不可一世。
他拿出黄金罗盘来看看，又略微抬手指点指点，两个简单的动作，便裹挟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他俨然已习惯于处在发号施令的位置。
旁边他的结拜义兄，仙门第一公子泽芜君蓝涣竟然也居于从属地位，只是笑而不语地看着金光瑶指点江山，听他布置人手，觉得有不妥的地方才开口说话。
林立阳拉着方洛山走远到林子里，才颤抖道：“金光瑶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听说他是私生子转正的。”
方洛山看四下无人，低声道：“这你就问对人了吧？哈哈，我听说，金光瑶本名叫孟瑶，他的出身，现在都没人敢提了，你猜他是金光善和谁生的？听说他娘亲是个娼/妓，够刺激吧？大名鼎鼎的敛芳尊，金氏的准宗主金光瑶，他娘亲是个娼/妓。那些拍他马屁的宗主名士，说不定心里怎么瞧不上他呢，不过这个人呢，倒是真有本事，一个娼/妓之子，爬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和蓝涣称兄道弟的，以后的兰陵金氏宗主十有**也就是他了，实在是后世仙门史书野史里面值得大书特书的人物。”
林立阳沉默半天，惴惴不安地问：“要是有人不小心说了他的出身呢？又会怎样？”
方洛山道：“这我怎么知道？现在还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说？都是在私下议论罢了，不过，还是少得罪兰陵金氏的好。听说亭山何家就是因为和兰陵金氏作对，金光瑶随便就给他们扣了个罪名，整个家族直接没了。”
林立阳想起思诗阁那场不明不白的大火，那场火烧得蹊跷，听说里面的老鸨龟公都跟中邪了一般，不能出声不能动，僵硬在房间里活活被烧死。
思诗阁大火以后，他全家就也就跟着死了。
他顿时明白了，是孟瑶，一定是孟瑶。
孟瑶为了遮掩自己的过去，报复打骂他的老鸨，烧了思诗阁，顺带想起了羞辱过他的父亲，便动动手指，叫人灭了他全家，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林立阳的头要炸裂了，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身体瘦弱，受人欺负，事事都要讨好别人的孟瑶，十多年后，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玄门呼风唤雨的金光瑶。
可怕，太可怕了。
方洛山看他脸色苍白，瑟瑟发抖，问：“你怎么了？”
林立阳退了一步：“没什么，就是天太热了，我有些中暑了。”
方洛山埋怨：“那些个家主就是道貌岸然，抢功劳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这些脏活累活都是咱们来，大热天的叫我们受苦，自己在一边聊天。”
那边罗灵歌已经来了，听见方洛山在抱怨，拿了把扇子给他：“行啦行啦，人家又不是不给酬劳，况且叫你们去对付旱魃，你们对付的了吗？”
方洛山不服气地哼哼两声，和林立阳躲到一边儿去了。
他们和低阶修士混做一团，坐在树荫下面休息，林立阳心虚极了，抓起地上的泥土故意涂在脸上，生怕被孟瑶认出来。
他把剑抱在怀里，心里头纠结不已，灭门仇人就在眼前，究竟要不要在此处刺杀孟瑶，可是孟瑶如今今非昔比，若是刺杀不成被发现，岂不是又要连累和他一同前来的兄弟？
那要不然，当面对质？可是这不明显也是找死么？
抓心挠肝间，忽然听得耳边响起一声：“敛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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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金准那句“听见里面的人在鱼水相欢，颠鸾倒凤”，实在包涵的内容十分丰富，蓝涣也并没有否认，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关于金光瑶和蓝涣的风言风语如同烟花般连续炸开，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上到世家宗主，下到低阶修士，都都对蓝金二人的风月之事津津乐道，此等爆炸性消息，取代金光瑶复活，荣登本年度仙门话题榜首。
以两人为主角蓝本的章回画本，淫词艳曲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到处流传。
这些画本，把金光瑶和蓝涣如何在蓝夫人故居翻云覆雨，鱼水相欢的种种细节补充得无比详细，什么“羞答答不肯把头抬，柳腰款摆，云深牡丹开”，“不知春从何处来？兰陵撷得金雪浪”……也不知道是哪些好事者写的。
翠微居夜窥事件的重点早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仙修界说金准半夜窥探别人卑劣猥琐，顶多就顺嘴提着骂两句，却能把金光瑶和蓝涣深夜幽会偷欢的香艳情事借着酒性兴致勃勃地聊上许久。
更有甚者还脑补出两人的台词，金光瑶和蓝涣二人都免不得威风再次扫地，再度成了仙门今年排名第一的笑柄谈资。
金凌靠着金光瑶给他的陈年罪状收拾了金子贤，逼着他自己辞去了族长的位子，又特意帮他想好了个大大的好去处，那便是去金氏古翠山的祖坟守灵，让他亲自动手把金光善坟上的盗洞填好。
金子贤这才有些慌乱，明显没有了当初的沉着，金凌注意到，金子贤走出点金阁的时候，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
金凌算是暂时压制住了这块横在他上面的大石头，在他面前的，便是一番百废待兴的局面。
这个有利的局面来之不易，他没来得及休息，为了稳定附属家族，又办了一场清谈会，众位家主近日颇能感觉到这小宗主的手段，也观望到金氏的权力斗争到了该尘埃落定的时候。
金凌说了几句敲打他们的话，暗示对他们过去和金子贤的交往心知肚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表示可以对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若再要认二主，便休要怪他不客气。
软硬皆施之下，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称英豪，一干墙头草便都纷纷转向，奉承起这小家主来，个个发誓今后都当以他马首是瞻。
林立阳查清楚了他家人的死因，回到了金麟台继续做客卿，其实他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孟瑶，
少年时他们相互之间的交往还算愉快，自己父亲踹了他一脚不说，他还误会他这么多年，虽然孟瑶可能觉得不痛不痒，毫不在意，但到底是他不对。
他还是乐意叫他孟瑶，而不是金光瑶，金光瑶这个名字比孟瑶出名得多，却很陌生。
其实他后来还见过孟瑶一次。
那是在衡山的一次夜猎，当年衡山有只僵尸成妖，修成了魃，闹得周边赤地千里，百姓苦不堪言，惊动了好几个世家联合前去围猎。
他和几个同伴混在乌压压的散修和低阶修士堆里面，被莲花坞征调来，帮着扎帐篷砍树枝开道布置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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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阳对旁边的方洛山说：“这里不是离江氏比较近吗？怎么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也来了？江澄不会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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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阳不由得呆住了，拉住方洛山怔怔然问：“那是谁？”
方洛山道：“你没听见吗？那是敛芳尊，金光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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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洛山看四下无人，低声道：“这你就问对人了吧？哈哈，我听说，金光瑶本名叫孟瑶，他的出身，现在都没人敢提了，你猜他是金光善和谁生的？听说他娘亲是个娼/妓，够刺激吧？大名鼎鼎的敛芳尊，金氏的准宗主金光瑶，他娘亲是个娼/妓。那些拍他马屁的宗主名士，说不定心里怎么瞧不上他呢，不过这个人呢，倒是真有本事，一个娼/妓之子，爬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和蓝涣称兄道弟的，以后的兰陵金氏宗主十有**也就是他了，实在是后世仙门史书野史里面值得大书特书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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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阳想起思诗阁那场不明不白的大火，那场火烧得蹊跷，听说里面的老鸨龟公都跟中邪了一般，不能出声不能动，僵硬在房间里活活被烧死。
思诗阁大火以后，他全家就也就跟着死了。
他顿时明白了，是孟瑶，一定是孟瑶。
孟瑶为了遮掩自己的过去，报复打骂他的老鸨，烧了思诗阁，顺带想起了羞辱过他的父亲，便动动手指，叫人灭了他全家，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林立阳的头要炸裂了，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身体瘦弱，受人欺负，事事都要讨好别人的孟瑶，十多年后，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玄门呼风唤雨的金光瑶。
可怕，太可怕了。
方洛山看他脸色苍白，瑟瑟发抖，问：“你怎么了？”
林立阳退了一步：“没什么，就是天太热了，我有些中暑了。”
方洛山埋怨：“那些个家主就是道貌岸然，抢功劳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这些脏活累活都是咱们来，大热天的叫我们受苦，自己在一边聊天。”
那边罗灵歌已经来了，听见方洛山在抱怨，拿了把扇子给他：“行啦行啦，人家又不是不给酬劳，况且叫你们去对付旱魃，你们对付的了吗？”
方洛山不服气地哼哼两声，和林立阳躲到一边儿去了。
他们和低阶修士混做一团，坐在树荫下面休息，林立阳心虚极了，抓起地上的泥土故意涂在脸上，生怕被孟瑶认出来。
他把剑抱在怀里，心里头纠结不已，灭门仇人就在眼前，究竟要不要在此处刺杀孟瑶，可是孟瑶如今今非昔比，若是刺杀不成被发现，岂不是又要连累和他一同前来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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