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恙_予她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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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有恙

  因为意料之外的相遇,岑虞和noah没有在游乐场停留,会合以后直接离开。

  回酒店的路上,眠眠显得格外兴奋,牵着岑虞的手,迫不及待地和妈妈讲述她晚上遇见的漂亮叔叔。

  “妈妈,晚上我遇见了一个漂亮叔叔。”

  “叔叔他这里也有一颗痣呢!”眠眠扒拉着自己的上眼皮给岑虞示意。

  “”岑虞的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这一次沈镌白和眠眠意外的见面。

  她牵强地扯出笑意,低头哄着小家伙,语气故作不在意,“有些人是这样的。”

  noah跟在她们后面,难得的沉默,五官更显深邃。

  他走着走着,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游乐场,灰蓝色的眸子里藏着压抑的探究。

  眠眠下午在游乐场玩累了,走不动道儿,扯了扯noah的衣角,“那那,抱抱。”

  小家伙知道心疼妈妈,不找岑虞抱她。

  noah语气不善,“现在知道找我了?”

  眠眠仰着头,不懂他的意思,眼睛扑闪扑闪,无辜而天真的模样。

  “”noah对上她的眸子,泛酸的醋意也淡了,无奈地轻叹一声,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

  眠眠坐在他胳膊上,察觉出他的不高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谢谢那那。”

  小家伙软软的嘴唇,有些许的湿润。

  瞬间把noah心里的酸意给驱散,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把她往上掂了掂,低低地发出一声轻哼。

  “算你有良心。”

  眠眠是个很聪明很会察言观测的孩子,看到noah神色缓和,咯咯地笑起来,“那那,我们明天还来游乐场好不好?我还想和漂亮叔叔玩。”

  “”

  闻言,noah的脸又瞬间黑了。

  “和我玩不就够了吗?而且叔叔他明天也不一定会来游乐场。”

  眠眠撇了撇嘴,听到他说漂亮叔叔不会再去游乐场,有些失望,“那好吧。”

  “希望叔叔他坐了摩天轮能开心一点。”

  “你关心他开不开心,怎么不关心关心我。”noah捏着她的鼻子吐槽道。

  “眠眠也关心那那呀。”小家伙歪着脑袋,“但是我觉得,叔叔他是游乐场里最不开心的人了,所以我就多关心他一点。”

  “”

  岑虞一路上默不作声,听着眠眠和noah说话,当听到这一句时,脚步没来由地顿了顿。

  noah余光撇向她,将她的停顿看在眼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和眠眠聊天。

  “我们回去堆雪人好不好?”他转移了话题。

  小家伙眼睛一亮,注意力很快就转移走了,不再纠结于漂亮叔叔,她拍着小手表示赞成,“好呀。”

  在酒店楼下堆雪人的时候,因为岑虞还有感冒,noah把她赶回了房间,自己带着小家伙玩。

  岑虞也怕自己感冒好不了,传染给小朋友,索性乖乖地在房间里坐着等他们。

  房间里的暖气片很烫,室内温度很高,和窗外的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岑虞泡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澡,发了一身的汗,脸颊染上一层绯色。

  水蒸气在浴室里萦绕,模糊了视线,大面的镜子上也蒙了雾气。

  她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水里,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晚上沈镌白抱着眠眠坐在摩天轮里的画面。

  好像突然给了她当头一棒。

  过去她没有去想过,要让沈镌白知道眠眠的存在。

  岑虞从来不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在家里有陆淮予在上面顶着,岑虞作为他们那一辈最小的孩子,习惯了被照顾。

  她生下眠眠时,没想那么多。

  她的月经一向不准,那时她刚刚沈镌白分手,整个人处于极度低落的情绪里,日夜颠倒着作息,月经没来她也没注意,以为是内分泌紊乱,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你看,这是她的心脏。”

  黑白色的b超里,影像医生指着指甲盖大小的一团东西说。

  岑虞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和那一团有着相同的频率。

  突然的,肚子里刚刚成型的小生命,好像和她有了很深的羁绊。

  让她下不去手。

  她没把握成为一个好的母亲,以她当时的情况,也绝对和好的母亲沾不上一点的边。

  但岑虞依然任性地选择了把她带到这个世界。

  她看着眠眠一点点的长大,聪明伶俐。

  身上一点点生出像她的影子,还有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影子,沈镌白的影子。

  晚上在游乐场里看到的那一幕,将她用于逃避蒙上的窗户纸一把戳破,提醒着她无可辩驳的事实。

  突然,浴室的门被人敲响——

  干净利落地三下。

  “出来。”noah的声音有些沉,等着她的交代。

  “”

  岑虞回过神来,眼睫微颤抖,氤氲成的水珠从卷翘的睫毛滚落。

  她从水里伸出手,抹了一把脸,没精打采地应声,“知道了。”

  等她在浴室里收拾好出去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累的睡着了,小小一团缩在noah的怀里,露出上眼皮那一颗浅淡的小痣。

  noah把她抱回房间里休息。

  岑虞缩进客厅沙发里,抱着流苏靠枕,眉眼低垂而倦怠。

  noah坐在另一边的沙发椅上,两条长腿架起,手肘撑在两边的扶手上,双手合十,食指置于唇边,一副拷问的架势。

  “说吧,眠眠爸爸为什么没死。”他问。

  岑虞下巴搭在靠枕上,有些疏于解释,“嗯就很不幸的还活着。”

  noah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满意她敷衍地回答。

  他直接用回了英语,以此来表达自己不高兴的情绪,“may,what’sproblemwithyou?”

  (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岑虞沉默半晌,没有接话。

  她和沈镌白之间的问题,并没有办法用简单的语言去表达,更多是来自情绪的感受,说了旁人也不见得理解。

  “fine”noah摆摆手,重新换了个问题,“那家伙是你以前写信和我说的那个人吗?”

  要说岑虞和noah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可能要比她认识沈镌白还早。

  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活动,和大洋彼岸的另一所学校的孩子们写信。

  他们俩通过这个活动,成了没见过面的笔友,从字迹幼稚的‘hello’和‘你好’开始。

  到后来通信软件的普及,他们依然还是每半年给对方寄一封信,维持隔着大洋彼岸的友谊。

  信里的内容也从无关痛痒的小事,到一些人生阶段的变化。

  “嗯。”岑虞没有否认。

  上大学的时候,她在给noah的信里,依然很幼稚的,向他炫耀过她交了男朋友。

  下一封noah的来信,也不甘示弱的,炫耀他也有了男朋友,还附上了两个人的照片。

  岑虞记得那是一个很俊朗帅气的俄罗斯少年。

  有月光一样漂亮的银发,湛蓝的瞳孔,眼眸微微眯着,侧头看向旁边的金发少年,嘴角弯起斜斜的弧度。

  “你来英国以后,我一直没听你提起过沈,你又说眠眠爸爸死——”

  ‘沈’是岑虞以前向noah提及沈镌白时用的简称。

  noah说到一半,截住了话茬,好像很不想再提及‘死’这个词了。

  “我很生气。”noah很直接地表达他的想法。

  “”

  岑虞知道是她自己理亏,哄着他,“好啦,我错了。”

  noah始终黑着脸,冷冷地看她,“stillangry”(还在生气。)

  糊弄不过去,岑虞开始狡辩,反驳道:“那你不也没和我说过ark的事情了吗?”

  ‘ark’是noah提及那个俄罗斯少年时用的昵称。

  noah’sark

  诺亚的方舟。

  从她三年前到英国,也没有见到过那个银发的俄罗斯男人。

  明明以前noah给她的来信里,常常三句不离他。

  “……”noah陷入沉默。

  半晌。

  “hepassedaway”他说。

  (他去世了。)

  猝不及防,声线低哑。

  诺亚的方舟,离开了。

  “”

  闻言,岑虞一愣,抬起头来看向他,落进他灰蓝色,带着忧郁的眼眸里。

  她嗫嚅了两声,“什、什么时候?”

  “”noah垂下眼皮,侧脸隐匿在阴影里,身后是扑簌扑簌的大雪,笼罩在他周围,显得更加苍凉而孤寂。

  “你来英国的前一个月,车祸去世的。”

  “”

  岑虞想过ark不在的原因,可能是吵架了,分手了。

  noah从来不提,她也从来不问,他们心照不宣地好像那个人并不存在。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会是这样。

  “对不起。”

  此时她除了说抱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noah低低地笑了笑,“你不用道歉,说起来,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可能就会去找他了。”

  “那时候照顾你和肚子里的小宝宝,成了我生活里唯一的动力。”

  “我本来还想着,以后由我来当眠眠的爸爸。”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沉浸在令人悲伤的过去里,转了话题,“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很生气了。”

  noah故作轻松的玩笑,却让听的人觉得心碎。

  岑虞盯着他,眉心紧紧地皱起。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他身边,双手搭他的肩膀上,拥抱住他。

  男人明明是宽厚结实的背部,却显得那么单薄。

  压抑许久不曾与人述说的情感,突然地宣泄之后,他整个人脆弱又无依。

  noah的头抵着她平坦的腹部,肩膀低低地抽动。

  客厅里安静无声,一如窗外的大雪,无声地零落。

  良久。

  noah闷闷地说:“我好了。”

  将他溢出的情感重新藏进内里,成为沉疴痼疾。

  “”岑虞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给予最后能给到的安慰,然后重新坐回沙发上。

  半晌的沉默后,noah率先开了腔,带了一点鼻音。

  “有些事情,不用我说,其实你应该知道。”

  “”岑虞目光和他对视,言不及而意达。

  她眼眸低垂,扯过扶椅上的毛毯将自己裹住,而后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知道noah没有明说的是什么。

  她可以不需要沈镌白。

  但眠眠需要一个父亲。

  小家伙在不断地懂事,不断接受世界本来的样子,很快她就会知道,一个正常的家庭应该是什么样子。

  岑虞很害怕自己没有办法给到她这些。

  noah换了两条腿交叉的姿势,挑了挑眉,“所以呢,考不考虑让我转个正。”

  反正他们都是一类人。

  一类失去了爱人能力的人,不如凑合着过了。

  “”岑虞翻了一个白眼,把手里的靠枕丢给他。

  话茬被noah没正形儿的打断,好不容易促膝长谈的气氛不见。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转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们小心而谨慎的,不去触碰对方的沉疴,保留一段彼此不可及的区域。

  不知不觉,已经将近深夜。

  岑虞重新补吃了两片感冒药,一边打了个困倦的哈欠,一边走向房间,背对着他摆摆手,“睡了。”

  “”

  noah灰蓝色的眼眸凝着她的背影,升起复杂的情绪。

  “may”他出声叫住她。

  “眠眠她,真的很像沈。”

  一开始在游乐场的时候,noah还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很怕生的小家伙突然不怕生了。

  当他看到眠眠亲上沈镌白的脸时,他震惊之余,更多是感觉到了神奇。

  神奇那来自于血缘的神秘羁绊。

  闻言,岑虞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追文辛苦了,本章留评有红包。

  进度其实快了快了,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感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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