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番外]_带挂装逼,最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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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番外]

  癸卯插着箭绕回住所,远远就听到有金戈之声。这时候都还没回来,怎会有人在此处打架?癸卯踏进大院门槛,见院子对峙着两方人马,一面是三位穿夜行高阶弟子服饰、挂着残月腰牌的前辈,另一面竟是赤手空拳的丙戌,一改前几日对着自己时呆呆傻傻的痴样,赤红着双眼,像是动了杀意。

  两方戾气腾腾,正在厮杀,癸卯若无其事地走进场中,莫名其妙道:“你们这是在玩啥?”

  丙戌一听见他的声音,浑身一震,冲过去将他一扯,推到后方,自己稳稳站在前面挡住。

  又一想,不知道那个傻子能不能活下来?

  癸卯对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优势项和弱势项,无法判断今天的课程对他轻不轻松。癸卯回头看了一会儿那一扇扇紧闭的石门,心想算了随他去吧,再担心也是无用。

  癸卯看那三位前辈,不像是来挑事儿的,更加莫名,拍拍丙戌肩膀:“你别冲动,我问问。”

  前辈看着癸卯身上衣着,问道:“你是这一期的弟子?”

  癸卯回了自己房中独睡,照例又在哨令响起前清醒梳洗毕了。转着匕首试着手感,还好不觉得生疏,悠悠然往试炼场去了。

  不同的试炼场,针对项均有不同。速度,隐蔽,耐力,击杀,抗药,种类繁多。今日课程,是在机关密布的暗室中,躲开随机的流矢,并击中所有满地乱窜的黑鼠。癸卯生性散漫,对危机的感应能力很低,躲暗箭是相当头等的弱项,但幸于他视力极好,飞刀的准头又是当期最稳的,虽然不可幸免地挂了彩,倒是第一个完成课题出了暗室的。

  癸卯屁股和膝盖上插满飞箭,出了试炼场,深吸一口气:今天也活下来了!

  短暂的休沐期结束,又要恢复正常训练。癸卯看丙戌气色已经正常,便道:“你伤好得差不多啦,炭火就不添了。我得回去清点收拾一下暗器和匕首了,今晚就不过来了。”

  这几天接触下来,丙戌已经能听懂更多了,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般点点头。

  茶足饭饱,新衣新被,癸卯恍惚中觉得自己真的过了个年。

  “真不知道咱俩谁照顾谁啊。”癸卯摸着肚皮剔着牙说。

  癸卯-夜宵

  丙戌-夜阑

  作者有话要说:

  丙戌身板很硬,散漫舒适地养了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癸卯一向规律五更就醒的习惯不日就被破坏殆尽,有时会不小心睡到鸡啼初遍,顿生安逸丧志、髀肉复生的沧桑感。

  癸卯试探性出了房门,回头见丙戌没有跟初时一样非要连滚带爬地粘上来,仍坐在原处安静瞧着他。

  过了大试,这一期的名额差不多算是稳定下来。夜行少了的空缺,填补的不是新人,顶多是将别处的同期合并过来。调遣命令还未安排,这段时间便只有这寥寥十几人参与训练了。

  看来养得成果不错,癸卯欣慰一笑:“睡吧。”

  丙戌点点头,乖乖躺下了。

  庚辰-夜谭

  乙未-夜君为了照顾丙戌尽早养好伤,吃食炭火都不曾苛待。丙戌不厌其烦地将荤菜推到癸卯面前,他推辞两次败下阵来,转为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癸卯点点头:“我这位同僚可是冒犯各位前辈了?”

  前辈没什么表情,淡然道:“丙戌今日没有参训,按律当受刑罚,可他却敢反抗。”他顿了顿,看丙戌的眼神仿佛像看着一具没有声息的尸体,又道,“夜行可不留不听命的人。”

  癸卯听得一愣,拉着丙戌皱眉道:“你今早没去试炼场?”

  丙戌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疑惑道:“试炼场?”

  癸卯心道完了,他压根不记得试炼的事情。只好跟前辈商量道:“可能有点误会,现在领罚还来得及吗?”

  前辈看着地上树荫,回道:“确实还没到时辰。”

  癸卯知道是鞭刑,自己早年刚来的时候,起不了这么早,也挨过不少顿抽。趁着有机会补过,赶紧戳了条长凳在院中摆好,对丙戌道:“上去趴着。”

  丙戌闻言,乖乖趴在凳子上。

  几个前辈面面相觑,刚刚死活不愿意受刑的人,拉他出房门都打得不可开交,此刻突然听话了,都有些奇怪。

  心里虽然疑惑,可规矩不能废除。施刑的前辈接了浸泡过盐水的长鞭,一鞭才落下去,丙戌突然反手接住鞭子,翻身下地一扯,又要撕打。

  癸卯忙制止道:“丙戌!别打!”

  丙戌停住了。

  “看来不愿受刑。”前辈冷笑着撤手扔了长鞭,从袖中摸出一枚淬着巨毒的利刃。

  癸卯赶紧从丙戌手里扯过鞭子狗腿地赔着笑道:“哪能呢,这不是怕累着前辈吗。我来就好,您几位请歇息着。”提心吊胆地将丙戌按在凳子上,咬牙低声道,“不许动!给我乖乖趴着!”

  癸卯不等前辈反应一鞭子抽下去,突然想到个好主意,其实可以点了穴再施刑,就不怕这傻子又犯熊了。可这一鞭子下去,丙戌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真的一动不动地乖乖趴着。

  癸卯也愣了片刻,可一算时间,再不施完刑命都难保,只得狠下心继续鞭打。

  三十鞭很快打完,纵然皮开肉绽,丙戌自始至终再也没乱动过。癸卯将鞭子塞回前辈手里又是一番赔礼道歉,赶紧将人送出了院子。

  他擦擦头上的冷汗:总算捡回来一命。

  回头一看,丙戌仍保持原样趴在条凳上。

  癸卯紧张问道:“丙戌?”不会打死了吧?

  丙戌微弱地应了一声:“唔。”仍没有动。

  “好了好了没事了,可以动了。”癸卯忙道。

  丙戌如获大赦,再无力维持,手一松,从条凳上栽倒在地。

  癸卯见他摔到伤口,心头就是一跳。小心将他扶起来,见身上才愈合的伤口又裂得狰狞,忙抱着他回房里放在铺上。一边替他上药,一边想着刚才的情形。丙戌赤手空拳,居然能与三位前辈抗衡,实力果然惊人。可前辈要罚他,他就不肯受刑,为什么自己打他的时候,就乖乖受着呢……

  正胡思乱想,听得丙戌虚弱的声音:“癸卯……你受伤了……”

  癸卯后知后觉回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插着几根无关痛痒的飞箭,忙随手一拔扔在一遍,心里却是一动:“都这时候了,还管我?”

  丙戌看他膝上伤口处流出血来,想也不想从自己身上伤口处抠了草药覆上去。

  癸卯被逗笑了:“又不缺药,我自己会上,你别添乱了。”

  丙戌:“哦。”

  癸卯一边包扎,一边考虑着怎么问出自己的疑惑。是该问“知不知道为什么被打”,还是问“我打你了你不讨厌我吗”,亦或是“为什么我打你你就不还手”……

  他心里装了事,便不如平时话唠,丙戌虽然几乎从不开口,也察觉到气氛不同往日,小心问道:“癸卯,你生气了?”

  癸卯一呆:我又没被打,怎么轮得到我生气。

  丙戌又问:“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他埋在枕头里,声音发闷,唯唯诺诺地道歉道,“对不起……”

  癸卯一时内心有些复杂:“是我动手打了你,你跟我道什么歉。”

  丙戌道:“我做错了,你打我是应该的。”

  癸卯在心里叹口气,暗道:你根本不知道是不是有错,为何如此笃定。

  他摸着丙戌的头,看着他脆弱无助的模样,一时有些心疼,问道:“丙戌,你为什么这么信我?”

  我和你明明一点儿也不熟。

  我压根不知道你根本不和我住一个房,没和你说过几句话,也没记住你的名字。

  你呢。

  你为何总在我房门口独坐整夜,为何珍藏着我随手塞你的蔗糖,为何怕我生气,为何不质疑我,为何反抗其他所有人,为何只对我的命令奉若至宝。

  你忘记了一切,为什么独独记得我?

  丙戌听罢,茫然问:“不然呢?”

  他对自己的信赖如此天经地义,像是骨子里渗出的本能。

  癸卯一向油腔滑调,竟也不知如何反驳。

  癸卯心里发慌,不敢深究这句话、这个人、这份信赖背后的缘由。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怎么可能理解这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呢。

  只好无奈道:“罢了。以后我就睡这间吧,早上喊你一起去试炼,应该不会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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