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钟离]《殊途》02_带挂装逼,最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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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钟离]《殊途》02

  夜君弯眉一笑:“没有,您隐藏得很好。除了我不会有其他人看得出。”

  “你会读心?”他目光一寒,戒心顿起。

  夜君浅笑着摇摇头:“那不至于,至多比常人敏感几分,嗅得出真伪与爱恨罢了。”

  夜君应道:“您对他们几个有明确的杀意,动手就在朝夕之间,却又不便直说,想必正在苦恼如何避开监视者的耳目将命令传达给我吧。”

  主人十分怀疑,冷冷看着他:“有这么明显?”

  那人一言不发,僵硬地坐在原地。

  夜君看着他的神色了然一笑,动手解了佩剑放在他手侧,后退几步归回原地,抬手点了自己胸口几处大穴。

  那人惊骇道:“你这是作甚?!”

  夜君抬眼无辜地看着他:“是您的吩咐。”

  那人蹙眉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掌事交接叮嘱过,转身下了阁楼。

  “买下你的是我枉生殿第十殿主转轮王,以后就听转轮君号令。”那人声音嘶哑枯涸,似有伤痛在身。

  房中有七人,六名持刀侍卫分列在两侧,衣角绣着枉生殿特有的血骨纹。当中坐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人,他已经尽力坐得端正,身体却抑制不住地有些歪斜。

  此人形如枯槁,摇摇欲坠。头发花白枯燥,如垂垂老朽,双眸是浑浊的黄白色,不知看不看得见东西。他脸色半青半白,沿着脸颊布一排狭长的刀疤,仿佛脸被人切下来过一般。露出衣物的脖颈与手臂上的青筋血管暴凸而起,内中隐隐有物蠕动。

  夜君对自己冠称“夜君御帝”的事情十拿九稳,受封接牌下了乾坤台,就意料之中地被立刻带走了。如今江湖有财力又有野心的门派不多,来回不过那几个。他猜到自己大半要被纳入枉生殿,十殿阎罗的性子他也摸得相差无多,雇主不是楚江君就是卞城君。

  他私心里希望是楚江君,因为楚江君棋下得不错,惯常静坐,他不必老换地方。

  夜君擅度人心,猜错事情的几率不多,可初见主人的那天就猜错了一次。

  人不人鬼不鬼,形容丑恶,可谓神憎鬼厌。

  夜君端正跪在他身前,俯身而拜,额头抵在冰凉的硬木地面上,认真道:“主人。”

  他却没有停,翻身从窗口踏入漫天风雪之中,片刻后又拎着鲜血淋漓的长剑折返回来,将手中拖着的两具尸体往侧边一抛,又跪回地上。

  那人动了动喉咙正要说些什么,夜君突兀地又开口了:“您要看看我的剑吗?”

  夜君却没有等他说话,青锋猝然出鞘,寒光乍破点亮满室昏暗,顷刻已经将周围六名持刀侍卫斩于剑下。

  夜君跟着掌事进了东首的阁楼拾阶而上,侧眼看见楼外的六驾玄铁骑沉默地等候在北风凌冽的暴雪中。

  可他一进去就知道自己猜岔了,他的主人根本不是枉生殿的人。

  他说:“我已经封住自己周身内力,一个时辰内无法动作。主人既疑心于我,可将我就此了结。”

  夜君神情坦然,没有半分畏惧退避之意。

  他僵持了片刻,颓然道:“罢了。历任夜君从无欺主先例,我信你就是。”

  夜君盈盈一笑:“那,能告诉我您真正的名字吗?”

  主人神情才软下来又是一僵:“我刚刚不是说过了。”

  夜君:“那是骗人的吧?我听到您说这句话的时候呼吸轻微变了调。”

  那人迟疑道:“……确实不错,买你的时候,我留的并不是转轮君的名字。”

  夜君又道:“无论夜行记录在案的是哪个名字都与我无关。您受了主仆之礼,就是我唯一的主人。”

  那人恍惚了一瞬,心中转过千百念头,回过神来,答道:

  “……钟离子息。”

  听出这句是真话,夜君笑意愈浓,偏头想了片刻。这个姓不多见,他却没有听说过,想必是哪方弹丸之地的小家小派。却不知缘何出现在这个敏感又危急的场合,还落得如此形容?

  钟离子息是箭在弦上无暇他顾,起身催道:“上路吧,有要事要赶。”

  夜君无辜道:“可我动不了啦小少爷,我刚刚封住自己了。你要抱我上马吗?”

  钟离子息凉凉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夜君忙道:“嗳,不是,帮我解了穴道就行。劳烦少爷了。”

  钟离子息站得吃力,扶着桌椅蹲在他身前解了穴道。夜君只觉得胸口被他所触之处,顿生冰冷寒意,条件反射地回抓住了主人的手腕:“你身上有寒毒?还不轻,有几年了?……七年?不对,八年?”

  “放手。”钟离子息强压着怒意喝道,“与你何干。”

  夜君也怒道:“你是我主人,你怎么会跟我没关系,你要这么想捅死我得了,还赶路,赶什么赶不赶了。”

  钟离子息竟被他一句话噎住了。

  他在枉生殿煎熬十年,受尽冷眼欺辱,在各殿之间疲于周旋,一步步从底层的药人爬到如今高位,骗取了十殿转轮君的信任才得以出来办事。

  饮冰十载,如今无论如何也不习惯自己身边真多出来个关心自己的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

  夜君看他被自己骂懵,心底偷笑了片刻,脸上却装作慌乱沉痛地与他道歉:“属下逾矩,求少爷责罚。”

  “……无妨。”钟离子息无奈摆摆手,“先把这些尸体处理干净,马上赶路。”

  夜君依言将尸体掩埋好,楼外的六驾铁骑也尽数遣散只留了一匹,为免惹人注目去掉了玄甲换上普通马鞍。他将轻如无物的钟离子息自然而然地拥进怀中,翻身上了马扬鞭而去。

  钟离子息坐稳了,才觉得不妥:“影卫不是该藏起来的吗,你在我马上作甚。”

  夜君环抱着他,一手缰绳,一手按在他腰间运起内息渡入:“您身上有积年寒毒,如此严冬必定十分难熬,我自然要帮您抵御一些。”

  钟离子息这几年被秦广君抓去炼药,身中数蛊痛楚难耐,这点寒意实在不值一提。此时夜君这点内力如泥牛入海并无多大作用,却不知为何没有再阻拦。

  夜君又问:“到了枉生殿,少爷需要我做些什么?”

  钟离子息道:“我要你去送死。”

  夜君低头看了他一眼,似有询问之意,钟离子息解释道:“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便跟你直说了吧。枉生殿十殿阎罗貌合神离,相争不下,这几年我已经埋了不少伏笔引他们互相猜忌。此番我要你去刺杀十殿转轮君,留好嫁祸给五殿阎罗君的信物,再在众目睽睽下装作不敌逃回阎罗君府上,趁人不在沉入无人可探查的游冥湖底。阎罗君素来刚烈狠辣,又遭过冤屈被贬,不屑辩解,一殿秦广君与他势如水火,届时去他府上要人巡查无果,必有一场大战。别的细枝末节,我自己会布置,你只要做好这件事便可。”

  夜君听罢思忖了一番,疑道:“少爷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既然为转轮君办事,他出了事你一个外人必然引人猜疑,不会引火烧身吗?”

  钟离子息摇头道:“我原先受制于一殿秦广君,如今是三殿宋帝君属下,但转轮君与卞城君私底下都与我接触,都以为我是他们己方的奸细。”

  夜君心想:贵圈真乱。

  夜君在脑中过了几遍,大致了解情况,又问:“少爷,我非死不可吗?

  钟离子息冷冷一笑:“你不愿意?”

  “也许我能完成任务逃回来。”夜君说道,“若您希望我就此永远沉默保守这个秘密,那就另当别论。可若您以后还需要我,我就绝不死在敌人手上。”

  钟离子息半信半疑:“届时你要引人围观,必然插翅难飞,怎么可能脱身?”

  “这是小事,您尽管放心。这世上除了您,没人能杀我。”夜君虔诚地注视着他,轻声道,“下令吧,我的主人。”

  “……好。”钟离子息低声道,“夜君,活着回来。”

  夜君如约完成刺杀任务,毫发无损地回来复命。

  他的法子非常简单,等聚集够了围观群众便逃进阎罗府,易容成了阎罗君府上的大总管,大摇大摆地出来,还与来抓人的秦广君对骂了半个时辰。

  他是夜行出身,这些乔装潜伏的法子都是最基本的必修课。

  钟离子息愕然道:“阎罗君真正的大总管呢?”

  夜君:“我刺杀转轮君前把他绑在秦广君府里的树头用冰固定吊好,等化了就会吊死。算时辰应该刚死,尸体应该还没凉透呢。”

  钟离子息由衷赞叹道:“高招。”

  这年钟离子息初遇夜君,便觉得身上的重担一下子轻了许多。

  他聪明又强大,得体而缜密。万事不需吩咐,样样都办得称心。

  岂料许多年后,夜君本人便成了他最头痛的事情。

  他时常在无关痛痒的小事上被夜君憋着怒火不得宣泄:“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自然不是,只是真的觉得您若对我起疑半分,不如赐我个痛快干脆。”夜君淡然道,“刀尖站得久了,生死都看淡。就好像一个讨厌吃皮蛋的人,当身边所有人都吃皮蛋的时候,自己被塞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钟离子息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比喻。”

  夜君肃然:“讨厌皮蛋的人的比喻咯。”

  手段毒辣的二少爷当晚命人给夜君送去了皮蛋。

  片刻后下人惊惶来报:“不好啦夜君大人上吊自尽啦还打了个蝴蝶结却根本解不开救不下来明明只是个蝴蝶结罢了。”

  二少爷手忙脚乱带人剪断了白绫将他救下来按着人中掐醒:“谁准你自杀的!”

  夜君寒声道:“这和赐死有什么区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二少爷:“不至于吧……”

  夜君:“你再给我皮蛋试试??”

  二少爷:“不敢了不敢了。”

  钟离子息在枉生殿附近潜伏了三月余,亲眼看着十殿阎罗分崩离析,被前来寻仇的江湖各派一一击溃,确保不留后患,才策马慢悠悠踏上回程。

  他出来时分文未取,一路上靠夜君坑蒙拐骗偷维持生计,倒没受什么短缺。

  回了钟离苑,父亲见他外貌异样,惊惧外形于色,脸上十分难看。钟离子息心里冷笑,寻了个由头命夜君将父亲带走软禁,这一囚便至父亲身死都不得离开一步。

  大少爷钟离子虚数月前听说枉生殿出了变故,不顾家里阻拦拍马前去探望。二人在一条道上一来一回,正好互相错过。如今听说二弟已经安全归家,忙不迭巴巴地又赶了回来。

  大少爷赶了回来,风尘仆仆径直赶往内院找人,彼时钟离子息关在暗不见日的密室内,正剜开臂膀拿蛊逼毒。

  夜君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着急,想要驱蛊有的是循序渐进的温和手段,何必用如此激进痛楚的法子。

  钟离子虚十年未见弟弟,自是欣喜异常,隔着门窗拍得啪啪响。

  钟离子息看着镜中自己丑陋骇人,沉默良久低声道:“回绝掉吧,不见了。”

  虚空中听得夜君应了一声,将外面聒噪碍事的人拎走了。

  夜君回来后仍藏在阴影里看着自家主人面色惨白地将蛊虫从脉络出剔除剥离,轻声笑道:“原来是为了他。”

  子息太清楚如今容貌近妖,远非常人,亲生父亲尚且难掩厌弃畏惧之情,便是最亲近的哥哥,他也没有把握不吓到对方。

  何必非要多给对方一个试炼。

  他咬牙忍痛剔完蛊虫,将短刃一扔跌回椅背上,还未吩咐夜君已经跃至身前,半跪在地为他包扎。

  钟离子息看着夜君温柔注视着自己狰狞可怖的伤口,捕捉不到半丝异样,忽然问道:“夜君,你不怕我?”

  “您可曾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道理。”夜君怅然道,“这世间众人,大都没有我好看。既然都丑,那还分什么高低。”

  钟离子息:“……”

  虽然很想杀人但也竟无言以对。虽然无言以对但还是很想杀人。

  钟离子虚将自己关在后院半年,谁都不见。

  他多年离家年未归,一个心腹都没有,便除了夜君谁都不信。

  他身中数种蛊毒,要完全排除干净已是不可能,但调理了半年,已比初时好上太多。纵然外表仍旧与常人有异,也完全不至与恐怖沾边了。

  脉络间蛊虫尽去,如今只是比常人苍白几分,略略可看出些病态。发色大半恢复正常,只残留了几缕银丝,瞳孔也蜕成了纯净的银色。

  子息闭关调养期间,闲暇无事,命夜君出去打探大少爷的情况。

  带回来的消息,无非是昨日在万红居喝花酒,今日在听雨阁听曲儿。昨天给怡红院的翡翠姑娘送了胭脂,今天被晚晴楼的海棠姑娘踢出了房门。

  大少爷在万花丛中飘了许久,终于落在一株梅花上——刚砸锅卖铁攒了二百两将晚晴楼的梅梅姑娘赎身出来,那姑娘招呼都不打转头就跑得没影了。

  这两天正头顶荷叶,凄凄惨惨地写着“当然选择原谅她”的酸诗。

  汇报完了,夜君盖棺定论道:“是个蠢人。”

  “不错。”钟离子息浅浅一笑,“我千方百计步步为营,不就是为了他能有今天。”

  夜君含笑望着他:“您真是温柔。”

  子息点点头道:“帮我找到这个梅梅,对你来说想必不是什么难事。扔到水里淹三天,窒息昏迷就捞上来,等缓好了再淹。脚不许着地,要悬空吊着,也不许给她睡着的机会。不要留伤痕,也小心别弄死了。三天后如果知道错了,让她去给我哥道个歉……嗯,叫她不要说出去是别人逼她的。”

  “领命。”夜君在心中默默撤回了自己之前那句话。

  三天后梅梅姑娘连滚带爬地冲到钟离苑还了五百金给大少爷,声泪俱下地解释自己家中惨遭变故,绝非有意捐钱跑路,都是误会。

  钟离子息窝在被子里喝着苦不堪言的汤药,一边问道:“今天我哥写诗写了什么?”

  夜君面无表情地读道:“人间自有真情在,还了五百赚三百。”

  钟离子息满意点点头。

  这次风波过去没多久,梅梅的事迹传到这些风月场的姐妹耳中,演变成了大少爷敲诈勒索,晚晴楼和怡红院都不让大少爷进去了。

  大少爷的诗又酸又苦起来了。

  钟离子息烦闷地敲了敲眉心:“没辙了,夜君,给你些本金你去帮我办个青楼吧。”

  夜君深深感到自己的影卫生活要朝着奇怪的方向丰富多姿起来了。

  彼时韬光十七年,夜行此年的称号评定赛选在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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