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君二]《落灯棋未收》05_带挂装逼,最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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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君二]《落灯棋未收》05

  有人嘀嘀咕咕地往后一缩道:“妈咧咋又是他……我可不想再被他打了……”

  旁边有人立时锤他一拳:“怂什么!别忘了他现在身上还带着那劳什子邪毒呢,休想讨了好去。”

  寄养泽雀的农户,与这药店大夫也沾亲带故。他时常来店中帮忙,教训过几次这些来店里闹事的混混们。这几人打不过他,使阴狠法子在暗器上淬了毒,泽雀不曾留心着了道,至今未解。

  陈大夫忙拦道:“哎呀哎呀……三娃子你可回来了……你莫跟他们动手,赶紧赔个错……”

  大汉被旁人扶起来,这几人看清是他,又喝道:“又是你小子!”

  自那之后,泽雀每次动真气,肺腑都如撕裂般剧痛,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在店侧看见钟离子息静静坐着旁观,有些头疼,只好道:“陈叔叔,你先避一避吧。帮我把这位客人也扶进去,不要牵连到无辜了。”

  陈大夫才探个头出来,蓑笠大汉立刻喝道:“姓陈的江湖骗子!休想走!看爷爷不打死你!”

  “哪个听你叽叽歪歪这么多废话!治不好就全家陪葬吧!”蓑笠汉揪着陈大夫衣领便要往柜台上撞去,一道人影风驰电掣般迫近,在大汉胸口轻轻一推,整个人就被撞飞出去。

  钟离子息看清来人,心道:怎么又是你。

  泽雀将陈大夫往身后一护,问道:“陈叔叔,您没事吧?”

  郎中帮他打包好药材,钟离子息复又陷入两难。家中并无可以熬制中药的器材,这种陶罐重物他却实在背不回去。若是让大夫帮忙熬药可以省去麻烦,可是汤药他就更不好拿了……

  钟离子息正抱着药包在店侧的条凳上发呆,门厅里踏入一伙中年人来。几人言行粗鲁,推推搡搡地进了门,郎中陈大夫顿时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声。

  除了这把剑,他什么都觉得陌生。唯有今日见到这个一身泥泞的异乡人,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熟悉,想去亲近。

  可惜对方并不领情,想来只是一厢情愿罢。

  泽雀察觉到他无意与自己多话,还稍稍有些排斥,便也识相地停下了步子。他愣了一会儿,将那封当票收入自己怀中。

  泽雀对这个小镇有所了解,但他在此间也不过月余。他大病了一场,醒来便不及的事情了,听说自己父母外出远游,而他因为生了病,被寄养在南陵这座偏僻小镇的远房亲戚家里。

  泽雀递过来的当票悬停在空中,钟离子息却并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他便又道:“你在找什么?这镇子我还算清楚,可以带你去。”

  钟离子息问了路,顺着小道摸到临近的药铺。镇子不大,只是分布得有些散,阡陌纵横交错,拐了许久才找到。

  当中一身披蓑笠的汉子盛怒喝道:“姓陈的,你他娘莫不是诓爷爷们?你的破药完全没效果啊,是不是还想挨揍!”

  ”应该、也不是毒吧……我也不认识呀,我真没见过……”陈大夫惶恐道。

  “大爷,大爷……不是我们敷衍,方四爷这伤我们真是治不好啊……”陈大夫从柜台后面低头哈腰地绕了出来,一番赔礼道歉,“我们只会看些寻常病,这不是病啊……”

  大汉又道:“不是病那是什么?是毒吗?你倒是说呀?”

  亲戚是什么表姐的二舅的姑姑的侄女的婶婶之类,他问了几次,实在是太过繁琐,没能记住。

  他在此间住了一段日子,平日里帮家中长辈务农跑腿,干些重活,可他总觉得格格不入。全家上下都是朴素的农民和商贩,为什么唯独自己习武。

  陈大夫被他一喝,哪敢去管什么客人,抱头从柜台里侧的后门溜了。

  泽雀叹口气,耐心地商量道:“那我们出去打。”

  “这可由不得你!反正也治不了人,这破药店也没什么好留的!”一脚踹翻厅中桌椅,抡起瓷器摔砸起来。仿哥窑的裂纹瓷片四处飞溅,钟离子息尽力侧了头,碎片还是挨着耳尖划过,在他脸颊上拉下一道鲜红长口。

  钟离子息对这刺痛全无知觉,心想:那可不成,这药店万一毁了,下次夜君的药可怎么办。

  泽雀已与那五六人交手过了数招,他内力被限,果然处处受制,只能尽量不动真气,纯靠外功招式与人周旋。他苦苦支撑,拼尽全力将几个混混引出店外,心想里面那人应当可以顺着里门逃走了,心下稍稍松懈,便被人撂翻在地,狠狠踩进泥中。

  他一挣扎想起身,不自觉动了内力,顿觉万剑穿心之痛,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连视线都开始涣散。几个大汉见他终于被制服,拳脚更是变本加厉落在他身上,以报前仇。

  泽雀正想要不要放任内息拼死一搏,却见那个半身泥泞的青年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从药店正门出来了。他走得虽然不稳,神情却极为镇定,挟着庄严气势,泽雀本想让他赶紧逃命的话突然都说不出口了。

  钟离子息瞄了泽雀一眼,极为轻蔑地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泽雀的修为在钟离苑也属巅峰,如今在这穷乡僻壤被这几个粗人如此欺辱,简直可笑。

  滋事的几人早嫌他脏兮兮地碍眼,只是懒得理睬,此刻怒目而向:“叫花子,你笑个屁!”

  钟离子息凉凉道:“我笑你自己命不久矣,还有闲情欺辱别人。”

  蓑笠大汉暴怒喝道:“你他娘什么乌鸦嘴,敢寻你爷爷的晦气——”

  钟离子息幽然道:“你每晚子时右肋会剧痛,小腹下三寸处有青斑。这痛楚一天比一天剧烈,斑也会越来越深。”

  大汉闻言脸色突变,骇然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左手无名指那条血线顺着脉络连到心脏,不出七天,你将暴毙而亡。”钟离子息平静地看着他,犹如看着一具没有生息的尸体。

  “你怎么这么清楚?!”蓑笠大汉汗如雨下,他已经有几个兄弟应验了这句话,扑道钟离子息面前捏着他脖颈将他提起来,喝道:“你既然清楚,是不是会治?老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先要了你的狗命——”

  钟离子息咽喉被他扼紧无法呼吸,他依旧没有丝毫慌乱,极其平静地,伸指隔着衣物在蓑笠大汉那块青斑的位置精准地轻轻一按,大汉如遭雷劈惨呼一声跪到地上抽搐。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那边一松手,钟离子息无法直立被骤然摔到地面,他扶着墙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蹙眉冷冷道,“我救你,自然有条件。你若再惹我不快,就老老实实等死吧。”

  那确实非病也非毒,而是蛊。

  他当然比谁都清楚。

  这些蛊毒,当年枉生殿一个一个地,亲手在他身上试过。

  枉生殿有诸多折磨人的法子,手段阴狠毒辣,却也极为有效。

  二少爷设计将枉生殿覆灭之后,筛选提炼了一些蛊毒之术,编收旧部在南岭建成了巫水台,专门替他做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刑讯刺杀之事。

  这几个汉子,许是不经意得罪了巫水台,一路逃到这个偏远小镇,个个毒发无法前行,就在这里滞留了下来。捉了无数大夫郎中救治,却无起色,死的死伤的伤,直到等来了这个半残的瘸子。

  钟离子息答应救人,目的无他,就是为了银子。

  泽雀见他被人推进方四爷家,生怕他出什么意外,坐立不安地靠在墙根等。蹲了半个时辰,有个婢女探头出来四处乱瞧,看见他一溜烟小跑过来:“哎,请问是泽雀公子吗?”

  泽雀点点头道:“是我。”

  “我家老爷请您进去呢。”婢女笑盈盈对他行了礼,泽雀捂着胸口艰难站起来,婢女看出他受了伤,忙搀扶着他进了门。

  泽雀进了园子,看见钟离子息毫发无损地在庭院里等他,这才放下心来。

  钟离子息看了他一眼,立刻收回目光:“你还真在外面。”

  “怕你出事。”泽雀道。

  说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也明白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安全,但还是放不下心。

  泽雀又问:“你真的要救那些人?”

  钟离子息坦然道:“我缺钱。”

  “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泽雀低声道,“何必与这些豺狼做交易?他们今天受制于人,一时对你和颜悦色而已,以后治好了,必然回来找你的麻烦……”

  钟离子息淡淡道:“能活到那天再说吧。”

  泽雀若有所思地低头摩挲着剑柄,心想若不是自己大意遭了暗算,这时候原也可以轻松说出“我可以保护你”这种话的……

  钟离子息忽然转头道:“你的毒我也会治,叫你进来就是为了这个。不过是蛊毒的变种罢了,比他们更简单些,很快就好了。”

  泽雀一惊,抬头看着他,心里没来由生出一阵欢喜:“谢、谢谢你……我以后一定——”

  “你别会错意,我不是帮你。”钟离子息看他反应,越发头痛了,“只是有件事非得麻烦你不可。我手脚不方便,今天怕是赶不回去了,但是——但是我家里,有人还等着吃饭呢。”

  泽雀点点头:“我会尽心帮你照顾你家人的,你放心好了。”

  钟离子息把“家人”这个称谓套在夜君身上,实在不是一般的别扭。

  泽雀当时死于刑罚,是夜君亲自在旁监刑。如今夜君奄奄一息地在深山孤林养着伤,泽雀这一去,必然是个惊天炸雷。

  钟离子息忧心忡忡地想:希望夜君别当成冤魂索命直接被吓死啊。

  “与你无关。”钟离子息虽心有疑虑,但也没功夫与他耽搁,告辞过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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