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果然那边的家伙都怪怪的。”黑无常忍不住小声嘀咕，“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
“噤声。”白无常皱起眉，“不可无理。”
“进都进去了，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位大人压根不在乎这点议论。”
“……”
“怎么了？”黑无常见自己搭档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有转青之势，不由得出声问道。
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却让他的背上瞬间汗毛倒竖：“不在乎什么？”
“大，大哥，不是，判官大人。”急忙转身的黑无常行了一礼，讪讪道，“什么都没有。”
“牛头同我说你们俩带回来一位大人物，我便来看看。”眉清目秀的青年挥挥手，暂且饶了对方一次，“带了谁来？”
“不就是那位吗？”黑无常努努嘴，“且让他在殿中歇着了，我正准备去找您呢。”
“哪位？”
“不就是那位刚来咱们这，和老大有事相商的那位吗？”清楚这种层次的人一旦被呼唤名字便会有所感应的黑无常冲着判官一阵挤眉弄眼，“要不是我和老白远远瞅过一眼，那会儿认了出来，现在怕不是得被打得皮青脸肿来见您了，没跟来的部下们个个都不好惹的模样，就怕我们把他给吃了似的。”
“……”
察觉到判官神情异样的白无常出声：“可有何不妥？”
“你们说的那位，我来这里之前，他可还在和老大下着棋。”
“……”
“……”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
样貌一致也就算了。
可这冥神的气息，就算藏得再好，同类之间多少还是能感应出来的啊？
可等他们急匆匆推开门一看，本该等在殿内的人已经不见了。
若是要问朝仓千夏现在在干什么的话……
观棋不语。
哪怕是一面倒的那种，也不能插嘴。
然后她就默默地看着那个和朝仓千春长得一模一样的路西法被阎王吃光了所有下属，只剩一个帅。
大概是初学，正常。
就是阎王有点狠，明明可以早点结束的。
真想耗时间，就该下围棋。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大概除了路西法外，阎王没法从别人那里在棋盘上获得任何优越感了。
毕竟这位下棋似乎完全随心不随脑。
不是说棋艺差，而是单纯地连思考都没有，按照必有的规则随心所欲。棋艺这一方面，单就这一局，她无法看出任何东西。
但这样的一种下棋方式……只余羡慕二字可言。
前提是得有位和他志同道合的朋友，不然就他一人乐呵的话，大抵是没人会和这种不按常理出招的人下棋的。
至少路西法不是。
终于输了这一局的魔王起身，看向了朝仓千夏：“该你了。”
看着对方哪怕是简单站在那里都似乎是在散发荷尔蒙的朝仓千夏：“……下不来。”
父亲，我想您了。
“你谦虚了，”阎王重新摆好棋子，“不过是玩玩，别太在意。”
少女眨眨眼，只得坐了下来。
五分钟后，结果出现了。
这一回更狠，双方都只剩下自家的老大了。
和局。
“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来，只为求和。”吃掉对方明晃晃送上门来的那枚兵阎王摇头失笑，“倒是趣事。”
谁不知道，擅闯阎王殿，就得做好永世不得翻身的准备？
“不带？”朝仓千夏语气微带叹息，“又没有，怎么带？”
“没有？”路西法挑眉，“你这话说得可真伤人。”
“实话实说罢了。”少女看向面前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阎王，“我来这里只为两件事。”
“还有何事？”
“六道轮回池，可准我一观？”
似是早就料到那般，阎王想也没想地说道：“若仅是观赏一番的话，自是无碍的。”
“一刻便可。”若是进不去，三百年都没用。若是能进去，超时就超时，反正拦不住。
“那我便让人带你去吧。”
“我能去吗？”路西法饶有趣味地问道。
“……”你们地狱不是不管轮回这事的吗？很想这么问的阎王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也只得闭了嘴，“那便一起去吧，我还有事，暂且不陪了。”
朝仓千夏嘴角微抽，你管把别人杀成光杆司令算陪玩？
六道轮回池位于六座环绕而成的悬崖之下。
进了鬼门关，走过黄泉路，登过奈何桥，饮过孟婆汤后，才会入阎王殿接受审判。随后，该下小地狱受罚的下小地狱，该投胎转世的投胎转世，六道轮回池一跃，便是全面清盘了。
喝了孟婆汤记忆全无的鬼魂们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冤，毕竟在什么都不知道，就得下地狱。
可是记忆没有了，并不代表事实不在了。
没了记忆，仅仅是出于更好地让鬼差们管理这个目的。不然个个心怀鬼胎的，受个罚没准都能闹出一大堆事。
老实说她在走之前，其实也想要碗孟婆汤的。
忘却前尘，执念消散。
如果真能全部忘个一干二净的话，大概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站在人道崖边，看着面色平静的鬼魂在鬼差点到名后上前，跃下，被这种排队跳崖的模式险些引得一并跳下去的朝仓千夏闭上了眼。
“你想当耶和华？”路西法开口，他着实对这位就气息容貌而言和自己极为相近，却又因一点显得差异颇大的少女感兴趣。
“只是不想再因此受制于它。”精神力倏地铺开，一寸一寸地开始感知起鬼魂在进入池子的那个瞬间发生的些微变化。
自然，鬼魂因入不同道而发生形态变化，这和冲田总司的情况还是有一定差异的，可这到底是这个世界的转生池，摸清了的话，轮回之地那里的权限，和法则抢上一抢，倒是不难。
修改总司的灵魂所属，就不需要拜托法则了。
“它？”路西法挑眉，“胆子倒是大。”
“……别烦我。”接收到的信息量过大，本来就快要处理不过来了。按照这个速度……核心没法触及。
“还是把你的本体唤来吧，”相当自来熟地搭上朝仓千夏的肩，路西法笑眯眯道，“可别太小瞧这个世界啊。”
“另一个我。”
少女眼皮微掀，瞥了对方一眼，眉头微蹙：“你……”
“不就是转世成人嘛，”青年笑得随性，“虽不知你有何打算，但在这里，我姑且还是能帮上一帮的。”
“身为魔王，可不能如此小心翼翼啊。”
不，一看就知道你是以为我想找机会打败耶和华翻身做主人所以才那么感兴趣的。
但这家伙说的没错，左右阎王都准她来这里了，也没道理猜不出她打算做什么，现在的话……
孔已经固定下来了。
少女似乎毫无反应，却在下一刻，存在感骤消。
哪怕是清楚自己的手的的确确搭在对方的肩上，也能够看得到对方的身影，但总是觉得，身边没有任何事物存在。
“这可真是……”路西法眼眸微眯，本以为不过是另一个自己，现下看来，似乎是他认错了。
精神波动，压制。
能量波动，压制。
转化开始。
模拟同步。
黑眸眸底飞速划过无人可察的奇妙符文。
系统000机能，强制复制。
精神束延伸，接洽。
深入解析开始。
漆黑的土地开始发出轻微到无法被寻常存在察觉的震颤，大地传来嗡鸣之声。
忙里偷闲不过一会儿便再次回到正殿之上的阎王提笔的动作微顿，缓缓叹了口气。
既为世界意识所爱，他又能如何呢？
普天之下，皆为蝼蚁。
所幸脱胎之人，其心澄明。哪怕前路坎坷，大抵也能一往无前。
“大人，这……”隐约有所察觉的判官神情微带担忧。
“无碍，比起这个，准备完毕了吗？”
“忘川尽头本就无多少鬼魂，十方绝杀阵也已准备完毕，”青年嘴角微抿，“怕只怕那个鬼王真身，早已脱胎天道。”
“无妨，虽为异界界主……终是蝼蚁。”而用那一节忘川为代价收获如此庞大的鬼气用以改造阴间的话，无疑是一笔划算至极的买卖。
如此想着，阎王微带讶异地看着自己身上那身象征着权利的服装似滴墨入水般淡去，几乎是呼吸之间，便仅剩一身洁白内衬。
这份天赋和眷顾，饶是他，都有点嫉妒起来了啊。
“大人？！”也是察觉到异常，甚至在下一刻意识到阴间易主的判官急了。
“无碍。”指尖随手掐了个诀便是换了身衣服的阎王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胡子，“走，难得放个假，先去把胡子给剃了。”
新年新气象，最近这个快到的大日子可不能马虎。
溜了溜了，难得有天不用当阎王，要不去人间转转？
看着对方那张满是络腮胡的娃娃脸，跟了对方将近两千年也没见过对方真容的判官：“……”
难怪得戴面具。
这模样出去鬼信你是阎王。
朝仓千夏有点懵逼地看着自己这身前不久刚在阎王身上见到过的服装，陷入了沉默之中。
“噗。”路西法没忍住侧头笑了声。
“……”没事，走前就还回去。如此确信着的少女随手挥了下袖子，让那些个瑟瑟发抖的鬼差起身，便是迈步往回走了。
忘川啊……
早知道就该早点和地府联系的，梅林那家伙靠不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还算靠谱，但没到最后关头，就总是吊儿郎当的。
“希瑞尔，没事吧？”将小姑娘并带了过来的少女偏头问道。
“我总觉得零你又背着我在偷偷搞事。”小姑娘有点炸毛，“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谁啦？怎么一个两个地跟地鼠似的不断冒出来？”
阿瓦隆所属神秘时期的不列颠，与世界表侧的关联自是没有如今仍旧负责这片大陆轮回的地府紧密，埃列什基伽勒所处的古苏美尔的冥界同理，是以来到这里后，希瑞尔才能靠着自己的能力跑到现世去搜集信息。
然后被她一查，她不在的这段日子朝仓千夏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就完全瞒不住了。
就算打架的时候用幻术遮掩了，别的时候她又没用这个。
“唔……说来话长？”无意之中又一次将自己的存在感收敛至无的朝仓千夏停下了脚步，有点头疼地皱了皱眉。
眼一花就察觉到他们瞬间离开了原处坐标甚至跑到了万里之遥的地方，希瑞尔有点呆地问道：“你又开挂了？”
这回她连对方瞬移时的能量波动都检测不到了。
“念随心动，物随念变……”几乎是当即就想起当初点燃导火索的那个心想事成的时刻，朝仓千夏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苦笑起来，“可怕啊。”
脚下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事物，全部可任她调动什么的……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错觉，真是可怕啊。
如果说，赫莱尔留给她的能力近似于一个被保险箱保护着的宝物，而她则有着打开保险箱的钥匙——权限的话，此时此刻，在这个阴间，她与宝物之间，没有了任何阻碍。
她所拥有的不再是近乎于权能的权限。
而正是权能本身。
就是不知道仅限于地府，还是什么了。毕竟赫莱尔给的权限太多了，她目前感知到的权能，不过是此界灵魂这一大类罢了。
简单点说目前要是处在自己的世界还是这个状态的话，她就相当于是轮回之地主宰了，法则来了都得跪着的那种。
十分钟。
借助强制模拟出来的系统将自己的运算速度翻了百倍的她，在十分钟内就掌握了一大类的权能。那甚至是赫莱尔不曾给予过，仅属于法则的连她都没接触过的权限之一的延伸。
甚至她感觉到了，解析完成，学习掌握的那个瞬间，阴间认她为主了。
阎王本就仅是拥有权限之人，在阴间被别人收入其中并未将权限再次赋予时，他就没法当代理老大了。
所谓的破坏，乃是手段。
其目的，则是掠夺世界本源。
名为破坏。
实为掠夺。
少女纤长的羽睫轻颤，恍然大悟之际，周身隐隐透出彻骨的荒凉之感。
无怪沙哈尔遇到的几乎所有一族之长，虽各个毫无恶意，却大都拒绝了他的交好。
他本以为是自己背负着害死龙族龙王的恶名才会遭此忌讳，却不曾想病因在此。
哪怕大概率是神所眷顾之人，也不可能会有傻子因此将自己拥有的权限拱手让出。
何其无辜。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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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噤声。”白无常皱起眉，“不可无理。”
“进都进去了，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位大人压根不在乎这点议论。”
“……”
“怎么了？”黑无常见自己搭档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有转青之势，不由得出声问道。
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却让他的背上瞬间汗毛倒竖：“不在乎什么？”
“大，大哥，不是，判官大人。”急忙转身的黑无常行了一礼，讪讪道，“什么都没有。”
“牛头同我说你们俩带回来一位大人物，我便来看看。”眉清目秀的青年挥挥手，暂且饶了对方一次，“带了谁来？”
“不就是那位吗？”黑无常努努嘴，“且让他在殿中歇着了，我正准备去找您呢。”
“哪位？”
“不就是那位刚来咱们这，和老大有事相商的那位吗？”清楚这种层次的人一旦被呼唤名字便会有所感应的黑无常冲着判官一阵挤眉弄眼，“要不是我和老白远远瞅过一眼，那会儿认了出来，现在怕不是得被打得皮青脸肿来见您了，没跟来的部下们个个都不好惹的模样，就怕我们把他给吃了似的。”
“……”
察觉到判官神情异样的白无常出声：“可有何不妥？”
“你们说的那位，我来这里之前，他可还在和老大下着棋。”
“……”
“……”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
样貌一致也就算了。
可这冥神的气息，就算藏得再好，同类之间多少还是能感应出来的啊？
可等他们急匆匆推开门一看，本该等在殿内的人已经不见了。
若是要问朝仓千夏现在在干什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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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一面倒的那种，也不能插嘴。
然后她就默默地看着那个和朝仓千春长得一模一样的路西法被阎王吃光了所有下属，只剩一个帅。
大概是初学，正常。
就是阎王有点狠，明明可以早点结束的。
真想耗时间，就该下围棋。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大概除了路西法外，阎王没法从别人那里在棋盘上获得任何优越感了。
毕竟这位下棋似乎完全随心不随脑。
不是说棋艺差，而是单纯地连思考都没有，按照必有的规则随心所欲。棋艺这一方面，单就这一局，她无法看出任何东西。
但这样的一种下棋方式……只余羡慕二字可言。
前提是得有位和他志同道合的朋友，不然就他一人乐呵的话，大抵是没人会和这种不按常理出招的人下棋的。
至少路西法不是。
终于输了这一局的魔王起身，看向了朝仓千夏：“该你了。”
看着对方哪怕是简单站在那里都似乎是在散发荷尔蒙的朝仓千夏：“……下不来。”
父亲，我想您了。
“你谦虚了，”阎王重新摆好棋子，“不过是玩玩，别太在意。”
少女眨眨眼，只得坐了下来。
五分钟后，结果出现了。
这一回更狠，双方都只剩下自家的老大了。
和局。
“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来，只为求和。”吃掉对方明晃晃送上门来的那枚兵阎王摇头失笑，“倒是趣事。”
谁不知道，擅闯阎王殿，就得做好永世不得翻身的准备？
“不带？”朝仓千夏语气微带叹息，“又没有，怎么带？”
“没有？”路西法挑眉，“你这话说得可真伤人。”
“实话实说罢了。”少女看向面前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阎王，“我来这里只为两件事。”
“还有何事？”
“六道轮回池，可准我一观？”
似是早就料到那般，阎王想也没想地说道：“若仅是观赏一番的话，自是无碍的。”
“一刻便可。”若是进不去，三百年都没用。若是能进去，超时就超时，反正拦不住。
“那我便让人带你去吧。”
“我能去吗？”路西法饶有趣味地问道。
“……”你们地狱不是不管轮回这事的吗？很想这么问的阎王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也只得闭了嘴，“那便一起去吧，我还有事，暂且不陪了。”
朝仓千夏嘴角微抽，你管把别人杀成光杆司令算陪玩？
六道轮回池位于六座环绕而成的悬崖之下。
进了鬼门关，走过黄泉路，登过奈何桥，饮过孟婆汤后，才会入阎王殿接受审判。随后，该下小地狱受罚的下小地狱，该投胎转世的投胎转世，六道轮回池一跃，便是全面清盘了。
喝了孟婆汤记忆全无的鬼魂们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冤，毕竟在什么都不知道，就得下地狱。
可是记忆没有了，并不代表事实不在了。
没了记忆，仅仅是出于更好地让鬼差们管理这个目的。不然个个心怀鬼胎的，受个罚没准都能闹出一大堆事。
老实说她在走之前，其实也想要碗孟婆汤的。
忘却前尘，执念消散。
如果真能全部忘个一干二净的话，大概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站在人道崖边，看着面色平静的鬼魂在鬼差点到名后上前，跃下，被这种排队跳崖的模式险些引得一并跳下去的朝仓千夏闭上了眼。
“你想当耶和华？”路西法开口，他着实对这位就气息容貌而言和自己极为相近，却又因一点显得差异颇大的少女感兴趣。
“只是不想再因此受制于它。”精神力倏地铺开，一寸一寸地开始感知起鬼魂在进入池子的那个瞬间发生的些微变化。
自然，鬼魂因入不同道而发生形态变化，这和冲田总司的情况还是有一定差异的，可这到底是这个世界的转生池，摸清了的话，轮回之地那里的权限，和法则抢上一抢，倒是不难。
修改总司的灵魂所属，就不需要拜托法则了。
“它？”路西法挑眉，“胆子倒是大。”
“……别烦我。”接收到的信息量过大，本来就快要处理不过来了。按照这个速度……核心没法触及。
“还是把你的本体唤来吧，”相当自来熟地搭上朝仓千夏的肩，路西法笑眯眯道，“可别太小瞧这个世界啊。”
“另一个我。”
少女眼皮微掀，瞥了对方一眼，眉头微蹙：“你……”
“不就是转世成人嘛，”青年笑得随性，“虽不知你有何打算，但在这里，我姑且还是能帮上一帮的。”
“身为魔王，可不能如此小心翼翼啊。”
不，一看就知道你是以为我想找机会打败耶和华翻身做主人所以才那么感兴趣的。
但这家伙说的没错，左右阎王都准她来这里了，也没道理猜不出她打算做什么，现在的话……
孔已经固定下来了。
少女似乎毫无反应，却在下一刻，存在感骤消。
哪怕是清楚自己的手的的确确搭在对方的肩上，也能够看得到对方的身影，但总是觉得，身边没有任何事物存在。
“这可真是……”路西法眼眸微眯，本以为不过是另一个自己，现下看来，似乎是他认错了。
精神波动，压制。
能量波动，压制。
转化开始。
模拟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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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束延伸，接洽。
深入解析开始。
漆黑的土地开始发出轻微到无法被寻常存在察觉的震颤，大地传来嗡鸣之声。
忙里偷闲不过一会儿便再次回到正殿之上的阎王提笔的动作微顿，缓缓叹了口气。
既为世界意识所爱，他又能如何呢？
普天之下，皆为蝼蚁。
所幸脱胎之人，其心澄明。哪怕前路坎坷，大抵也能一往无前。
“大人，这……”隐约有所察觉的判官神情微带担忧。
“无碍，比起这个，准备完毕了吗？”
“忘川尽头本就无多少鬼魂，十方绝杀阵也已准备完毕，”青年嘴角微抿，“怕只怕那个鬼王真身，早已脱胎天道。”
“无妨，虽为异界界主……终是蝼蚁。”而用那一节忘川为代价收获如此庞大的鬼气用以改造阴间的话，无疑是一笔划算至极的买卖。
如此想着，阎王微带讶异地看着自己身上那身象征着权利的服装似滴墨入水般淡去，几乎是呼吸之间，便仅剩一身洁白内衬。
这份天赋和眷顾，饶是他，都有点嫉妒起来了啊。
“大人？！”也是察觉到异常，甚至在下一刻意识到阴间易主的判官急了。
“无碍。”指尖随手掐了个诀便是换了身衣服的阎王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胡子，“走，难得放个假，先去把胡子给剃了。”
新年新气象，最近这个快到的大日子可不能马虎。
溜了溜了，难得有天不用当阎王，要不去人间转转？
看着对方那张满是络腮胡的娃娃脸，跟了对方将近两千年也没见过对方真容的判官：“……”
难怪得戴面具。
这模样出去鬼信你是阎王。
朝仓千夏有点懵逼地看着自己这身前不久刚在阎王身上见到过的服装，陷入了沉默之中。
“噗。”路西法没忍住侧头笑了声。
“……”没事，走前就还回去。如此确信着的少女随手挥了下袖子，让那些个瑟瑟发抖的鬼差起身，便是迈步往回走了。
忘川啊……
早知道就该早点和地府联系的，梅林那家伙靠不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还算靠谱，但没到最后关头，就总是吊儿郎当的。
“希瑞尔，没事吧？”将小姑娘并带了过来的少女偏头问道。
“我总觉得零你又背着我在偷偷搞事。”小姑娘有点炸毛，“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谁啦？怎么一个两个地跟地鼠似的不断冒出来？”
阿瓦隆所属神秘时期的不列颠，与世界表侧的关联自是没有如今仍旧负责这片大陆轮回的地府紧密，埃列什基伽勒所处的古苏美尔的冥界同理，是以来到这里后，希瑞尔才能靠着自己的能力跑到现世去搜集信息。
然后被她一查，她不在的这段日子朝仓千夏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就完全瞒不住了。
就算打架的时候用幻术遮掩了，别的时候她又没用这个。
“唔……说来话长？”无意之中又一次将自己的存在感收敛至无的朝仓千夏停下了脚步，有点头疼地皱了皱眉。
眼一花就察觉到他们瞬间离开了原处坐标甚至跑到了万里之遥的地方，希瑞尔有点呆地问道：“你又开挂了？”
这回她连对方瞬移时的能量波动都检测不到了。
“念随心动，物随念变……”几乎是当即就想起当初点燃导火索的那个心想事成的时刻，朝仓千夏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苦笑起来，“可怕啊。”
脚下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事物，全部可任她调动什么的……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错觉，真是可怕啊。
如果说，赫莱尔留给她的能力近似于一个被保险箱保护着的宝物，而她则有着打开保险箱的钥匙——权限的话，此时此刻，在这个阴间，她与宝物之间，没有了任何阻碍。
她所拥有的不再是近乎于权能的权限。
而正是权能本身。
就是不知道仅限于地府，还是什么了。毕竟赫莱尔给的权限太多了，她目前感知到的权能，不过是此界灵魂这一大类罢了。
简单点说目前要是处在自己的世界还是这个状态的话，她就相当于是轮回之地主宰了，法则来了都得跪着的那种。
十分钟。
借助强制模拟出来的系统将自己的运算速度翻了百倍的她，在十分钟内就掌握了一大类的权能。那甚至是赫莱尔不曾给予过，仅属于法则的连她都没接触过的权限之一的延伸。
甚至她感觉到了，解析完成，学习掌握的那个瞬间，阴间认她为主了。
阎王本就仅是拥有权限之人，在阴间被别人收入其中并未将权限再次赋予时，他就没法当代理老大了。
所谓的破坏，乃是手段。
其目的，则是掠夺世界本源。
名为破坏。
实为掠夺。
少女纤长的羽睫轻颤，恍然大悟之际，周身隐隐透出彻骨的荒凉之感。
无怪沙哈尔遇到的几乎所有一族之长，虽各个毫无恶意，却大都拒绝了他的交好。
他本以为是自己背负着害死龙族龙王的恶名才会遭此忌讳，却不曾想病因在此。
哪怕大概率是神所眷顾之人，也不可能会有傻子因此将自己拥有的权限拱手让出。
何其无辜。
何其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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