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湖怪宝珠（1）
次日一早，木莲键带着铁勒羽给武宗皇帝的奏书东去长安。赫连铁树、高弘则奔赴振武城。秘密送走这两拨人之后，李元忠、铁勒羽在中军大帐召集北庭将领及娑陵诸将共议营救含元公主之事。
一名负责哨报的将领禀道：“都护大人，小将昨夜得到斥候兵报来消息，含元公主车队日行百余里，昨日酉时过了库依河，正朝哈拉通沟峡谷进发。”李元忠问：“可曾探明有多少人马护送？”那偏将禀道：“卑职已探明含元公主有侍从十五人，北羌骑兵五百人，领兵将佐是拓跋斯。”
黑漠鹤一听“拓跋斯”之名，怒眼圆睁，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他的左臂就是被拓跋斯砍断的。
李元忠对铁勒羽道：“老弟要小心，拓跋斯便是李疾风的弟子，号称北羌第一力士，此人嗜血成性，其残忍好杀比之其师李疾风犹有过之。”黑漠鹤恨声道：“可汗，拓跋斯这恶贼在巴彦城就屠杀了我娑陵妇孺七千余人，血债累累！”安拔固道：“此贼不除，我娑陵祖先灵魂不得安宁！”杨义潮道：“各位切莫鲁莽，仇自然要报，但只有先救出含元公主，我们可汗才能无所顾忌地与敌人决一死战。”黑漠鹤、安拔固点头称是。
李元忠道：“北庭现在还不能正面与北羌为敌，况且这营救之事还得神不知鬼不觉，若大队人马出动，敌人早知讯息，立时便会以公主性命相胁，老弟还得智取。”说罢，目视杨义潮，道：“杨将军，你足智多谋，说说你的高见。”
杨义潮躬身朝铁勒羽、李元忠施了一礼，侧头问黑漠鹤：“鹤统领，庭州共有多少娑陵兵将？”黑漠鹤道：“有战将七人，军士五百余人，只是大都有伤在身，能战斗的不足二百人。”李元忠道：“这个无妨，我命三百沙陀精兵改扮娑陵兵士，助你们一臂之力。”
铁勒羽、杨义潮赶忙相谢。杨义潮道：“此番营救，要的是奇兵突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敌人措手不及，在极短时间内救出含元公主。更要紧的是行动一定要隐秘，绝不能走露了风声，若让敌人有了防备，那时非但救不出含元公主，我等亦必陷入绝境！”
李元忠点头道：“杨将军所虑极是，此事我已有计较，待你们一出庭州，我便即封闭关卡，十日之内不放任何人等出关。”
计议已定，李元忠便置酒为众人壮行，正饮之时，那名哨军将领匆匆进帐，在李元忠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李元忠“啊”的大叫一声，将案上酒盏打翻在地，霍地站起身来，铁塔般的身躯又将几案撞翻。帐中诸人俱各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护大人竟这般失态？
铁勒羽忙问：“大哥，出了什么事？”李元忠俯身拾起那尊青铜酒盏，握在掌心里，五指收拢，将那青铜酒盏捏成一团，沉声道：“西海慕容若搏三日前暴崩！”
铁勒羽、杨义潮等人大惊失色，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在伏狮城见到慕容若搏至今不过一个月，慕容若搏年仅五旬，精力强健，怎会突然就死去？
李元忠问那名哨军将领：“你可知其中详情？”那将领道：“不知，海东青带来的只有这一句话！”海东青是长白山一带的灵雕，驯服后可代传书信，一日能飞越二千里，北庭军中用来传送紧急军情。
李元忠皱眉道：“慕容若搏死得离奇！”与铁勒羽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说出三个字：“李——疾——风！”
铁勒羽扼腕痛惜道：“对，一定是李疾风！金城兄弟得到的消息是李疾风要来刺杀我，未想李疾风声东击西，要杀的却是他父亲青海王！”
李元忠道：“慕容若搏一死，西海自然军心动摇，雪播大军即刻便会强攻伏狮城，伏狮城若失，西海、陇右诸郡势必受侵扰，那么安西、北庭与中原的通道便被阻断，那时北羌与雪播南北夹击，安西、北庭危矣！”
奇变陡生，形势不妙，帐中诸将一时无言。
铁勒乌介治国无方，连战连败，被北羌逐出瀚海，铁勒羽心情已然极为沉重，未想慕容若搏又被李疾风刺死，现如今安西、北庭自顾不暇，娑陵复国更是遥遥无期！
黑漠鹤担忧道：“可汗，北羌若知慕容若搏已死，说不定即刻便会来攻北庭，也就不会送含元公主回长安了！”
杨义潮道：“若我所料不差，北羌一年之内还不会对北庭用兵，还会向天朝示好，待剿灭了漠北娑陵残部，统一了瀚海，那时才会撕下面皮与雪播联兵对付安西、北庭。”
李元忠连连点头，道：“杨将军料事如神，目下最要紧的便是夺回含元公主，我们才可以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于是分头准备，李元忠精选的三百名沙陀猛士整装待发，黑漠鹤也从娑陵败兵中选出一百名身经百战的军士，连同铁勒羽、杨义潮、安拔固、骨力乞罗、吉木萨，以及那位北庭哨军将领，共计四百零七人，扮成做珠宝生意的胡商，于当日夜间悄然出城，朝千里之外的哈拉通沟峡谷急速行进。
四月十一日傍晚，众人长驱七百里，来到北庭都护府设在沙尔泰的一个哨卡，随行的哨军将领前去问讯，斥候兵报知含元公主车队明日将经过哈拉通沟峡谷。
铁勒羽道：“好，我们连夜赶到大峡谷去早做准备。”
那哨军将领至此不再跟随前去，铁勒羽率四百零六位勇士乘着夜色向北进发。吉木萨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领着众人绕过黑山头。月光下，见前方群山耸立，吉木萨道：“可汗，前面百里外便是八十里纵深的哈拉通沟大峡谷。”
源出金山南麓的库依尔特斯河在哈拉通沟峡谷折而向西，峡高水急，激湍的水流冲击在高峻的山崖上，鸣声如雷，十里外就能听见。铁勒羽等人赶到大峡谷之时，还是拂晓时分。
杨义潮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勒住马。杨义潮环顾左右，问：“有谁愿意前去哨探？”两名沙陀人越众而出，还有一名娑陵军士也表示要去哨探。杨义潮见这娑陵军士颇为瘦弱，而那两名那两名沙陀人则身高腿长，便命那两名沙陀人前去。
那娑陵军士颇为沮丧，对铁勒羽道：“可汗，小人曾一日徒步奔跑四百里。”铁勒羽抚慰道：“自有用到你的时候，你什么名字？”那娑陵军士喜道：“小人哈吉，愿为可汗效命。”
众人继续朝峡谷深处行进，一边察看地形，寻找最隐蔽的埋伏之处。行了五、六里路，见两山夹峙，中间是一条宽不过一丈的狭窄山道，两边山崖上草木丛生，名贵的西域连香树、水青树成片生长。铁勒羽问杨义潮道：“在此处设伏如何？杨义潮往四下里看了看，道：“人可以埋伏，但马匹不能，看来我们还得先把这些马匹隐藏起来。”便命吉木萨领三名娑陵军士把这四百多匹马带到十里外的峡谷出口处，若看到这边蓝色焰火升起，便赶马过来接应。
吉木萨四人把马群带走后，铁勒羽他们便分成两批埋伏在两侧山崖间，准备强弓硬弩，等北羌人一到，先以密集的箭矢杀伤他们，趁其惊慌失措之际，突然杀出，先救出含元公主，然后全力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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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负责哨报的将领禀道：“都护大人，小将昨夜得到斥候兵报来消息，含元公主车队日行百余里，昨日酉时过了库依河，正朝哈拉通沟峡谷进发。”李元忠问：“可曾探明有多少人马护送？”那偏将禀道：“卑职已探明含元公主有侍从十五人，北羌骑兵五百人，领兵将佐是拓跋斯。”
黑漠鹤一听“拓跋斯”之名，怒眼圆睁，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他的左臂就是被拓跋斯砍断的。
李元忠对铁勒羽道：“老弟要小心，拓跋斯便是李疾风的弟子，号称北羌第一力士，此人嗜血成性，其残忍好杀比之其师李疾风犹有过之。”黑漠鹤恨声道：“可汗，拓跋斯这恶贼在巴彦城就屠杀了我娑陵妇孺七千余人，血债累累！”安拔固道：“此贼不除，我娑陵祖先灵魂不得安宁！”杨义潮道：“各位切莫鲁莽，仇自然要报，但只有先救出含元公主，我们可汗才能无所顾忌地与敌人决一死战。”黑漠鹤、安拔固点头称是。
李元忠道：“北庭现在还不能正面与北羌为敌，况且这营救之事还得神不知鬼不觉，若大队人马出动，敌人早知讯息，立时便会以公主性命相胁，老弟还得智取。”说罢，目视杨义潮，道：“杨将军，你足智多谋，说说你的高见。”
杨义潮躬身朝铁勒羽、李元忠施了一礼，侧头问黑漠鹤：“鹤统领，庭州共有多少娑陵兵将？”黑漠鹤道：“有战将七人，军士五百余人，只是大都有伤在身，能战斗的不足二百人。”李元忠道：“这个无妨，我命三百沙陀精兵改扮娑陵兵士，助你们一臂之力。”
铁勒羽、杨义潮赶忙相谢。杨义潮道：“此番营救，要的是奇兵突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敌人措手不及，在极短时间内救出含元公主。更要紧的是行动一定要隐秘，绝不能走露了风声，若让敌人有了防备，那时非但救不出含元公主，我等亦必陷入绝境！”
李元忠点头道：“杨将军所虑极是，此事我已有计较，待你们一出庭州，我便即封闭关卡，十日之内不放任何人等出关。”
计议已定，李元忠便置酒为众人壮行，正饮之时，那名哨军将领匆匆进帐，在李元忠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李元忠“啊”的大叫一声，将案上酒盏打翻在地，霍地站起身来，铁塔般的身躯又将几案撞翻。帐中诸人俱各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护大人竟这般失态？
铁勒羽忙问：“大哥，出了什么事？”李元忠俯身拾起那尊青铜酒盏，握在掌心里，五指收拢，将那青铜酒盏捏成一团，沉声道：“西海慕容若搏三日前暴崩！”
铁勒羽、杨义潮等人大惊失色，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在伏狮城见到慕容若搏至今不过一个月，慕容若搏年仅五旬，精力强健，怎会突然就死去？
李元忠问那名哨军将领：“你可知其中详情？”那将领道：“不知，海东青带来的只有这一句话！”海东青是长白山一带的灵雕，驯服后可代传书信，一日能飞越二千里，北庭军中用来传送紧急军情。
李元忠皱眉道：“慕容若搏死得离奇！”与铁勒羽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说出三个字：“李——疾——风！”
铁勒羽扼腕痛惜道：“对，一定是李疾风！金城兄弟得到的消息是李疾风要来刺杀我，未想李疾风声东击西，要杀的却是他父亲青海王！”
李元忠道：“慕容若搏一死，西海自然军心动摇，雪播大军即刻便会强攻伏狮城，伏狮城若失，西海、陇右诸郡势必受侵扰，那么安西、北庭与中原的通道便被阻断，那时北羌与雪播南北夹击，安西、北庭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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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漠鹤担忧道：“可汗，北羌若知慕容若搏已死，说不定即刻便会来攻北庭，也就不会送含元公主回长安了！”
杨义潮道：“若我所料不差，北羌一年之内还不会对北庭用兵，还会向天朝示好，待剿灭了漠北娑陵残部，统一了瀚海，那时才会撕下面皮与雪播联兵对付安西、北庭。”
李元忠连连点头，道：“杨将军料事如神，目下最要紧的便是夺回含元公主，我们才可以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于是分头准备，李元忠精选的三百名沙陀猛士整装待发，黑漠鹤也从娑陵败兵中选出一百名身经百战的军士，连同铁勒羽、杨义潮、安拔固、骨力乞罗、吉木萨，以及那位北庭哨军将领，共计四百零七人，扮成做珠宝生意的胡商，于当日夜间悄然出城，朝千里之外的哈拉通沟峡谷急速行进。
四月十一日傍晚，众人长驱七百里，来到北庭都护府设在沙尔泰的一个哨卡，随行的哨军将领前去问讯，斥候兵报知含元公主车队明日将经过哈拉通沟峡谷。
铁勒羽道：“好，我们连夜赶到大峡谷去早做准备。”
那哨军将领至此不再跟随前去，铁勒羽率四百零六位勇士乘着夜色向北进发。吉木萨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领着众人绕过黑山头。月光下，见前方群山耸立，吉木萨道：“可汗，前面百里外便是八十里纵深的哈拉通沟大峡谷。”
源出金山南麓的库依尔特斯河在哈拉通沟峡谷折而向西，峡高水急，激湍的水流冲击在高峻的山崖上，鸣声如雷，十里外就能听见。铁勒羽等人赶到大峡谷之时，还是拂晓时分。
杨义潮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勒住马。杨义潮环顾左右，问：“有谁愿意前去哨探？”两名沙陀人越众而出，还有一名娑陵军士也表示要去哨探。杨义潮见这娑陵军士颇为瘦弱，而那两名那两名沙陀人则身高腿长，便命那两名沙陀人前去。
那娑陵军士颇为沮丧，对铁勒羽道：“可汗，小人曾一日徒步奔跑四百里。”铁勒羽抚慰道：“自有用到你的时候，你什么名字？”那娑陵军士喜道：“小人哈吉，愿为可汗效命。”
众人继续朝峡谷深处行进，一边察看地形，寻找最隐蔽的埋伏之处。行了五、六里路，见两山夹峙，中间是一条宽不过一丈的狭窄山道，两边山崖上草木丛生，名贵的西域连香树、水青树成片生长。铁勒羽问杨义潮道：“在此处设伏如何？杨义潮往四下里看了看，道：“人可以埋伏，但马匹不能，看来我们还得先把这些马匹隐藏起来。”便命吉木萨领三名娑陵军士把这四百多匹马带到十里外的峡谷出口处，若看到这边蓝色焰火升起，便赶马过来接应。
吉木萨四人把马群带走后，铁勒羽他们便分成两批埋伏在两侧山崖间，准备强弓硬弩，等北羌人一到，先以密集的箭矢杀伤他们，趁其惊慌失措之际，突然杀出，先救出含元公主，然后全力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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