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蜻蜓点水
对于袁文会自己介绍主顾，其实他也明白，不过是袁文会靠自己的名头沾补些好处，所以在日常给看相堪地的同时，故意要出些零头，给袁文会弄些茶资饭费。
袁文会介绍主顾其实就是想捞好处，在他觉得，自己这个干佬，不过就江湖术士买卖口，和南市三不管的撂地摊的，没什么两样，只靠骗钱蒙事混生计。
可出乎这小子意料的是，他这个干佬苏老道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忙。
原因是什么？就是一个字儿——准，无管是看相问卜，还是堪地问宅，短则几日，长则一年，就会立见功效。
让他有些瞠目的是，就连天津城里的警察局局长蔡宝楼，都没事往他这个干佬处跑，特别是遇到一些棘手的疑难案件，非得在这个苏老道手中抽个签，才能胸有成竹的办理。
这个袁文会可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这个干佬可是几百年一遇的奇人异士，自己如果整天跟在他后面迎风接屁，落得只不过是柴米油盐的花头，跟本不能扬名立腕。
在这天津卫龙蛇混杂之地立稳脚根，如果有一天，他这个干佬有个马高镫短，自己一下子又变一个狗屎棍。既然干佬能给别人看，一看一个准，那给自己看，岂不更好更准。
于是有一天，袁文会买了一壶直沽白，弄了几个精致小菜儿，来到苏老道的家中，和苏老道痛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个袁文会扑通一声跪在苏老道跟前，说自己祖坟风水不好，连年运败，都二十多了，还家里没暖炕的老婆，屋外没有讨活计的工作，他看干佬给津门大户一看一个准，一指一个发，他想请干爹苏老道为自家指处龙旺地。
让自己这辈子有个出头露面的机会，省得窝窝囊囊，活的人不象人，鬼不象鬼。苏老道见自己这个干儿说的可怜，于是趁着两杯酒，向袁文会交待了一处藏风纳水的好。
听苏老道说，有这么一处好坟地，乐地袁文会差点翻出鼻涕泡，忙趴在地上鸡啄碎米一样给苏老道叩头，请苏老道点出正，好把祖坟迁到此处。
苏老道想了一下，捻着胡子说：“这处坟地，东倚西横堤，背靠子牙河，脚踏白滩寺，南望三官庙，是灵气汇聚之所，三处龙脉经行之地。
此处有十二棵白杨树围绕着一块三丈六弓五步之地，这块地上有一小片白毛草。
若在此处未时埋入骨殖，正合蜻蜓点水阁。
为什说这处好，北边子牙河如龙弯过，有道是水生气，土纳风。西横堤在东，护住风水而不失，白滩寺和三官庙西与南两点，龙脉所行。
正合水滋阴府，养护灵根。十二棵白杨应合十二天干，中间白毛草地，正合周天三百六十度。
以蜻蜓点水的阁局下葬，可以一点再点，每年一次，连点三次。
在风水书中说，这蜻蜓点水阁，可每年行大运，接连行运三年，中骨殖荫及后人，三年中小则富可敌国，大则出将入相。
原本这处地是留给你干佬我的，既然你求我给你指点，那么我就把这处地，送给你袁家，让你袁家三年之内风生水起，就是你袁文会不能封侯裂土，也能独天津一方！这也不枉咱们父子一场！”
听苏老道说的这么神奇，袁文会乐的差点疯了，也不管脑袋疼不疼，只是一个劲的给苏老道瞌头，直到苏老道满意的把他从地上拽起。
于是，在第二年清明节前三天，苏老道亲自带人来到那处风水地，果然那块地在十二棵白杨包围下，有一片白毛细草。
就在所顾的工人将要下锹时，苏老道用罗盘定好方位，指出一棺之地说：“这块地号称铜帮铁底，能保袁家三百年风水旺盛，子孙富贵绵长！”
当中有一个上年纪的雇工，有些不明白，问什么为铜帮铁底。
苏老道笑着说：“这块地挖下一尺六分以后，有八尺七寸的黄沙泥土，再往下全是黑胶泥。因为黄沙泥土呈紫铜色，黑沙胶泥为铁黑色，所以在风水堪舆中称为铜帮铁底。
此地下棺，能保骨殖滋润，可以每年将棺木下深一超连下三年！子孙可得三年鸿运，可延三百年富贵！”
苏老道一句话，说的在场的人们半信半疑。可谁知道，就在雇工挖下一尺六分后，果然是紫铜色的黄胶泥土。
又向下挖到八尺七寸后，真的是黑胶泥土，这正是苏老道所说的铜帮铁底呀！于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叹服的。
就在苏老道给袁家迁坟的第一年，袁文会因为在庆云茶社听鼓曲起哄，惹恼了直隶督军褚玉璞的干儿李七猴，被李七猴逮捕，抓到军警督察处。
谁知因祸得福，结识了青帮祖师爷白云生，并拜入白云生门下，成为白云生手下的得力弟子，从此平步青云，在天津卫的混混中，成为一个立地住棍儿。
袁文会对自己一年中的变化，深感满意之余，但他也明白，这是自家坟地风水的结果。
于是，他将这老道干爹奉为神人，事事求干爹卜卦。处处请干爹指点，没事扯些花布，弄脂粉首饰买哄自己的干娘，请她多为自己在苏老道跟前多吹些枕边风。
自然，这些功夫完全没有白下，在老婆窜哚之下，苏老道自然对自己这干儿信赖有佳，没事给袁文会卜上一卦，指点一下，让自己的干儿做事顺风顺水，万事亨通。
转眼第二年清明到了，依照以前所说，苏老道亲临指点蜻蜓点阁局的第二点。
在清明前三天，在选择好吉时后，将袁家棺木从坟中取出，又下挖一超然后按苏老道的指点将棺材埋好。
也就在这一年中，袁文会又拜了两个干爹，一个是军阀李景林部下的军长谢玉田，另一个是日租界华捕侦缉队队长，汉奸刘寿岩，有这两人给袁文会撑腰，袁文会一跃成为天津卫最大的青帮首领，就连师父白云生，在他面前也得谦让三分。
对于袁文会的势力，连作为干爹苏老道都从心底生出惧意，因为他知道，一旦得罪了自己这个干儿，袁文会就能让自己一家一夜从间蒸发。
在这一年中，苏老道除了得到袁文会的不少好处外，还有一件事让苏老道高兴不已，那就是苏老道在四十六岁这一年，竟老来得子。
他的姘头竟给他生了一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
在给儿子办满月酒宴的这一天，袁文会不但送了一个半斤重的金麒麟，还送了一柄金鞘银饰的短剑。
当时苏老道还挺高兴，可是后来越琢磨越觉不对，他这个干儿袁文会，送金就送金吧，怎么还送一柄杀人用的宝剑，说白了，这明着是贺礼，可暗着却是警告自己，要自己好自为之，不要惹他惹袁三爷生气。
第三年转眼到来，依照规矩，苏老道将最后一次蜻蜓点水做完。
在苏老道认为，这个袁文会一定会重金谢自己这个干佬，可让他始料不及的，袁文会不但没有谢自己，竟还以试探苏老道的眼力为明，竟用洋车将一个只剩一个小土堆的孤女坟，用自己的洋车罩住，然后请苏老道指出孤女坟的位置。
当苏老道带着两个徒弟徐枫、焦玉怀来到现场后，一眼就看出孤女坟的位置。
在他微微一笑，用手点出后，袁文会满脸堆笑的将几封看似银元的纸包递到他的面前，不知为什么，他的一双憋宝眼看到的竟一封银光灿烂的色泽，正当苏老道伸手去接，谁知袁文会双手的一抖，立即一股刺目的白烟呛进了眼里。
就在苏老道疼的用手去揉的时候，袁文会竟将一手壶茶水泼到他的脸上。
原来，袁文会用白灰了苏老道的双眼，要知道白灰入眼，需用菜油清洗，一旦用水冲洗，一双招子（眼睛）准废。也就在这一刻，可怜苏老道的一对招子，自此成了一双瞎眼。
袁文会拍了拍两臂的白灰，皮笑肉不笑的对苏老道说：“干爹！您老这对眼珠是你吗推厉害，今儿你给你儿子选了这块宝地儿，你儿成了！明儿保不其再点一处地儿给谁，你儿子我耶！
那不又崴了！现在你是我亲爹，以后不再给你吗给谁看风水啦！得养老儿！做个实实在在的爷！嘿嘿！自然三爷我养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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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会介绍主顾其实就是想捞好处，在他觉得，自己这个干佬，不过就江湖术士买卖口，和南市三不管的撂地摊的，没什么两样，只靠骗钱蒙事混生计。
可出乎这小子意料的是，他这个干佬苏老道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忙。
原因是什么？就是一个字儿——准，无管是看相问卜，还是堪地问宅，短则几日，长则一年，就会立见功效。
让他有些瞠目的是，就连天津城里的警察局局长蔡宝楼，都没事往他这个干佬处跑，特别是遇到一些棘手的疑难案件，非得在这个苏老道手中抽个签，才能胸有成竹的办理。
这个袁文会可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这个干佬可是几百年一遇的奇人异士，自己如果整天跟在他后面迎风接屁，落得只不过是柴米油盐的花头，跟本不能扬名立腕。
在这天津卫龙蛇混杂之地立稳脚根，如果有一天，他这个干佬有个马高镫短，自己一下子又变一个狗屎棍。既然干佬能给别人看，一看一个准，那给自己看，岂不更好更准。
于是有一天，袁文会买了一壶直沽白，弄了几个精致小菜儿，来到苏老道的家中，和苏老道痛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个袁文会扑通一声跪在苏老道跟前，说自己祖坟风水不好，连年运败，都二十多了，还家里没暖炕的老婆，屋外没有讨活计的工作，他看干佬给津门大户一看一个准，一指一个发，他想请干爹苏老道为自家指处龙旺地。
让自己这辈子有个出头露面的机会，省得窝窝囊囊，活的人不象人，鬼不象鬼。苏老道见自己这个干儿说的可怜，于是趁着两杯酒，向袁文会交待了一处藏风纳水的好。
听苏老道说，有这么一处好坟地，乐地袁文会差点翻出鼻涕泡，忙趴在地上鸡啄碎米一样给苏老道叩头，请苏老道点出正，好把祖坟迁到此处。
苏老道想了一下，捻着胡子说：“这处坟地，东倚西横堤，背靠子牙河，脚踏白滩寺，南望三官庙，是灵气汇聚之所，三处龙脉经行之地。
此处有十二棵白杨树围绕着一块三丈六弓五步之地，这块地上有一小片白毛草。
若在此处未时埋入骨殖，正合蜻蜓点水阁。
为什说这处好，北边子牙河如龙弯过，有道是水生气，土纳风。西横堤在东，护住风水而不失，白滩寺和三官庙西与南两点，龙脉所行。
正合水滋阴府，养护灵根。十二棵白杨应合十二天干，中间白毛草地，正合周天三百六十度。
以蜻蜓点水的阁局下葬，可以一点再点，每年一次，连点三次。
在风水书中说，这蜻蜓点水阁，可每年行大运，接连行运三年，中骨殖荫及后人，三年中小则富可敌国，大则出将入相。
原本这处地是留给你干佬我的，既然你求我给你指点，那么我就把这处地，送给你袁家，让你袁家三年之内风生水起，就是你袁文会不能封侯裂土，也能独天津一方！这也不枉咱们父子一场！”
听苏老道说的这么神奇，袁文会乐的差点疯了，也不管脑袋疼不疼，只是一个劲的给苏老道瞌头，直到苏老道满意的把他从地上拽起。
于是，在第二年清明节前三天，苏老道亲自带人来到那处风水地，果然那块地在十二棵白杨包围下，有一片白毛细草。
就在所顾的工人将要下锹时，苏老道用罗盘定好方位，指出一棺之地说：“这块地号称铜帮铁底，能保袁家三百年风水旺盛，子孙富贵绵长！”
当中有一个上年纪的雇工，有些不明白，问什么为铜帮铁底。
苏老道笑着说：“这块地挖下一尺六分以后，有八尺七寸的黄沙泥土，再往下全是黑胶泥。因为黄沙泥土呈紫铜色，黑沙胶泥为铁黑色，所以在风水堪舆中称为铜帮铁底。
此地下棺，能保骨殖滋润，可以每年将棺木下深一超连下三年！子孙可得三年鸿运，可延三百年富贵！”
苏老道一句话，说的在场的人们半信半疑。可谁知道，就在雇工挖下一尺六分后，果然是紫铜色的黄胶泥土。
又向下挖到八尺七寸后，真的是黑胶泥土，这正是苏老道所说的铜帮铁底呀！于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叹服的。
就在苏老道给袁家迁坟的第一年，袁文会因为在庆云茶社听鼓曲起哄，惹恼了直隶督军褚玉璞的干儿李七猴，被李七猴逮捕，抓到军警督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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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会对自己一年中的变化，深感满意之余，但他也明白，这是自家坟地风水的结果。
于是，他将这老道干爹奉为神人，事事求干爹卜卦。处处请干爹指点，没事扯些花布，弄脂粉首饰买哄自己的干娘，请她多为自己在苏老道跟前多吹些枕边风。
自然，这些功夫完全没有白下，在老婆窜哚之下，苏老道自然对自己这干儿信赖有佳，没事给袁文会卜上一卦，指点一下，让自己的干儿做事顺风顺水，万事亨通。
转眼第二年清明到了，依照以前所说，苏老道亲临指点蜻蜓点阁局的第二点。
在清明前三天，在选择好吉时后，将袁家棺木从坟中取出，又下挖一超然后按苏老道的指点将棺材埋好。
也就在这一年中，袁文会又拜了两个干爹，一个是军阀李景林部下的军长谢玉田，另一个是日租界华捕侦缉队队长，汉奸刘寿岩，有这两人给袁文会撑腰，袁文会一跃成为天津卫最大的青帮首领，就连师父白云生，在他面前也得谦让三分。
对于袁文会的势力，连作为干爹苏老道都从心底生出惧意，因为他知道，一旦得罪了自己这个干儿，袁文会就能让自己一家一夜从间蒸发。
在这一年中，苏老道除了得到袁文会的不少好处外，还有一件事让苏老道高兴不已，那就是苏老道在四十六岁这一年，竟老来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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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儿子办满月酒宴的这一天，袁文会不但送了一个半斤重的金麒麟，还送了一柄金鞘银饰的短剑。
当时苏老道还挺高兴，可是后来越琢磨越觉不对，他这个干儿袁文会，送金就送金吧，怎么还送一柄杀人用的宝剑，说白了，这明着是贺礼，可暗着却是警告自己，要自己好自为之，不要惹他惹袁三爷生气。
第三年转眼到来，依照规矩，苏老道将最后一次蜻蜓点水做完。
在苏老道认为，这个袁文会一定会重金谢自己这个干佬，可让他始料不及的，袁文会不但没有谢自己，竟还以试探苏老道的眼力为明，竟用洋车将一个只剩一个小土堆的孤女坟，用自己的洋车罩住，然后请苏老道指出孤女坟的位置。
当苏老道带着两个徒弟徐枫、焦玉怀来到现场后，一眼就看出孤女坟的位置。
在他微微一笑，用手点出后，袁文会满脸堆笑的将几封看似银元的纸包递到他的面前，不知为什么，他的一双憋宝眼看到的竟一封银光灿烂的色泽，正当苏老道伸手去接，谁知袁文会双手的一抖，立即一股刺目的白烟呛进了眼里。
就在苏老道疼的用手去揉的时候，袁文会竟将一手壶茶水泼到他的脸上。
原来，袁文会用白灰了苏老道的双眼，要知道白灰入眼，需用菜油清洗，一旦用水冲洗，一双招子（眼睛）准废。也就在这一刻，可怜苏老道的一对招子，自此成了一双瞎眼。
袁文会拍了拍两臂的白灰，皮笑肉不笑的对苏老道说：“干爹！您老这对眼珠是你吗推厉害，今儿你给你儿子选了这块宝地儿，你儿成了！明儿保不其再点一处地儿给谁，你儿子我耶！
那不又崴了！现在你是我亲爹，以后不再给你吗给谁看风水啦！得养老儿！做个实实在在的爷！嘿嘿！自然三爷我养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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